前面的小偷嗷地叫了一声,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然后沉重地倒了下去。后面的小偷惊惶万状,像偷偷溜上街的老鼠一样,扭头就跑,我几步追上去,大喊一声,抡起钢筋,他一闪身,钢筋砸在了肩膀上,发出迟钝的响声,他一个趔趄,终于不情愿地倒了下去。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我手握钢筋,杀入了战团中,见人就砍,管他是那边的人,我只知道这些人都是小偷。刚刚砍翻了一个,又抡起钢筋时,我听到了螃蟹的骂声:“你他妈的疯了,连老子也打。”
两边的人都住手了,他们看着手持钢筋的我,脸上的表情莫可名状。
对方四十多岁的男子说:“好啊,你们用上家伙了,那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江湖情面了,明天下午,树林子里见。”然后,昂首而出,像过去样板戏中的英雄人物一样,动作夸张得让人发笑。后面三个健全的,扶着三个倒下的,相互搭配,恰到好处,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也迤逦而出。
对方离开后,猴子愤怒地质问螃蟹:“这是你手下的?怎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懂?钢筋哪里来的?”他指着我。
我说:“楼下捡来的。”
猴子大义凛然地说:“我们打架只用拳头,顶多用到刀片,谁批准你用家伙的?用上家伙,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我心中暗自发笑,小偷们居然认为自己比地痞流氓高一个档次。
盗亦有道!
当天黄昏,螃蟹告诉我说:“上级来人要见我。”
我问是谁,他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螃蟹带着我打的来到了一家酒店,进到了一个包间,包间里坐着三个人,除了瘸狼、接蜈蚣出少年救助站的那名中年男子,还有一个老头。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盘菜肴。老头面容清癯,一部长髯飘飘冉冉,颇有些仙风道骨。螃蟹把我送进来后,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出去了。”中年男子做出一个请出的姿势,螃蟹带上门,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这个老头是什么人?此前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老头请我入座,然后笑容可掬地询问我的情况,多大了,有没有家室,是否适应这里的生活。我说,我以前像孤魂野鬼一样,现在来到这里,就像回到了大家庭,时时感到温暖和关怀。我乖巧的回答让老头很满意,他用手指梳理着胡须,乐呵呵地看着我。
他说:“年轻人啊,好好努力,前途无量。”
老头又问起我今天上午和另一个帮派冲突的问题,让我谈谈自己的看法。我说,国有国界,城有城墙,主权必争,寸土不让。我们也要维护自己的主权,为了自己的利益,血战到底。其实我心里想着,巴不得这些牛鬼蛇神王八羔子自相残杀,全部死光。
瘸狼和中年男子对老头毕恭毕敬,按理来说,老头就应该是老大了,然而,螃蟹又给我说过,说我此前见过老大。如果螃蟹的话正确,那么这个老头是谁?如果螃蟹的话错误,那么这个老头会不会就是老大?
如果是真正的老大,那为什么又愿意屈尊接见我?难道是我在帮中一战成名?还是另有原因?
也是后来才知道,我那位同事一路被人跟踪,窃贼一直跟踪到了他的家里,多亏那时候报社放假了,他没有去报社,如果他去了报社,我就有性命之忧。
于是,盗窃团伙愈发相信,我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