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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的捣蛋鬼:士官生(9)

迷惘的诸侯 作者:江上苇


但打了胜仗的潘上将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甚至连祖国在哪儿都是个问题……最后,他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英国人的调停,把枪械弹药作价卖给叛乱者,收了九千多块钱,然后率队经印度回国,到内战的战场上大显身手去了。

无论是陈渠珍还是潘文华,不管他们未来走的是什么道路,在当时也都算得上是一时俊杰,他们并不缺乏智慧和勇敢。但我们应该思考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些曾经雄心万丈的年轻人,不能把热血与勇气奉献于一场伟大的民族战争中,而只能在内战的磨盘上把自己碾得粉碎?这个倒霉的时代,当然应该为他们的悲剧负责,但该负责的绝不仅仅只是这个时代。

驻藏新军的崩溃,是这个天下大乱的时代里,西藏地方势力割据称雄的开始。

在英国人的指使和资助下,1912年6月间,十三世达赖重新回到西藏,叛军随即向川边发起猛攻。藏军挥舞着他们的雪山狮子旗涌向川藏边界,企图恢复吐蕃王朝时代的疆域,实现所谓“大西藏”的梦想。一时间,川藏边的昌都、贡觉、江卡、定乡、巴塘、理塘等地——也就相当于今天的国道317、318线——均趋紧张,在这两条连接川藏的要道上,处处风声鹤唳。

西藏方面的行为,立刻对西南局势造成了一系列连锁影响。

早在1911年10月30日云南独立后,滇军便于当年的11月14日和次年的1月27日,分别以援蜀、北伐为名进入四川、贵州两省。

其中援蜀一路,由曾任十九镇参谋官的韩建铎,率谢汝翼、李鸿祥两梯团,老实不客气地进入富庶的川南地区:谢汝翼梯团占叙府,李鸿祥梯团占泸州(梯团是滇军这一阶段惯用的编制,其规模约相当于新军中的“协”,亦即民国后的“旅”,而支队则相当于“团”。所以某些川省资料干脆就把李鸿祥称为“援川滇军第二旅旅长”。此后滇军长期以旅为基本战术编制,实渊源于此),并分张开儒支队占犍为,黄毓成支队占自流井。滇军在川境内自委官吏,强提税款不说,还以“剿匪”为名,大肆屠杀同样持反清立场的四川“同志军”——如在叙府捕杀川南军政府军政部长刘履阶,在自流井捕杀“同志军”统领同盟会员周鸿勋,在合江劫杀川南总司令——同盟会员黄方及随员百余人等。

被滇军所占据的川南叙府、泸州、自流井一带的盐税,历来是四川重要的赋税收入来源。以1911年的比重来看,盐税占到了全川常年赋税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而川南盐税又占了总盐税的近九成比例。所以新生的成、渝两军政府,对滇军这一趁火打劫之举相当不满,均强烈要求滇军退出川境。

坐镇成都的尹昌衡立刻派出川军第二师彭光烈部,第三师孙兆鸾部分向叙、泸两路压迫入川滇军,打算以武力驱逐云南人离川,双方遂对峙于自流井外之界牌场。

而斯时尚未合并,正与成都各唱各调的重庆蜀军政府,则派蔡锷的老同学,刚从上海回来的士官三期生胡景伊为全权代表,出面同滇军交涉撤军。胡在谈判中大做顺水人情,一口应承送三十万元作为滇军开拔费。

在这一番威胁利诱之下,后援不畅且缺乏用兵借口的滇军,只得拿着重庆送的钱,在成都的刺刀威胁下乖乖撤退。

援蜀滇军总参谋刘存厚(士官六期),本是川人(前川督锡良卸任后,出任云贵总督,刘存厚等一批川籍将佐即于此时随他去云南办新军),在排外的云南并不得意。此时便趁机带着赖心辉等一帮云南讲武堂出身的川籍将佐留川不归(可刘参座一个不小心,竟然落下了一个曾在他手下任排长的小老乡,结果中国近现代史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模样),投靠了士官老同学尹昌衡。而尹都督也很仗义,专为他额外批建了一个川军第四师,器械精良,以刘任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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