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凯特的声音。
“马上就来。”他回答道。
她走进他的房间,端着一盘食物。“我给您带了些黑眼豌豆来,诺亚说我应该拿过来给你。”
“你把它放在炉子里吧,我刚刚已经吃过鸡蛋了。”他说。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您还好吗?”
“我看起来不好吗?”他反问道。
“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是为什么待在这儿?”
“因为我打算睡觉。”他飞快地说。
“这么早就睡吗?您是不是不舒服?”
“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下还准备看电视呢。”他回答。
“好的,我把东西放在这儿了。”凯特转身朝厨房走去。突然,她停住了脚步,“屋子里有股饼干的味道,您烤了饼干?”
“没有,我把你昨天忘记带走的饼干加热了,所以味道散发得到处都是。”
“我早上再带一些过来给您。”
“希望那个时候我能学会怎么烤饼干,你可以过来教我。”
“您不需要烤饼干,爸爸,我和凯特就住在马路那一头,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帮您。”
“可是,我想自己做。”他固执地坚持着。
“那好吧,我明早过来教您。”她说着进了厨房。他紧随其后。
“你有没有看到我养的狗?”他问凯特。
“没有,我没看到。”凯特头也不回地答道。
“或许它被淹死了,被大雨冲走了,这个小丫头。”他语气轻松地说。
“您怎么知道它是只母狗?”凯特不解地问。
“它就是只母狗,它在这儿陪着我,爪子搭在这儿,同我一起散步,还和我一起跳华尔兹。它就是母的。”
“爸爸。”凯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
他在日记中写道:
这场大雨一直没有停,下午雨势稍微变小了些。我错过了海蒂·路易斯的葬礼,主要是因为雨太大了没有人可以载我去。但是我很喜欢这种天气,非常适合一个人独处。白狗回到屋子里陪着我。它是一只有着很强判断力的、嗅觉敏锐的流浪狗,一点也不碰我烤的滋味糟糕的饼干。今天,我又想起克拉,她离开我有些日子了。每逢雨天,我就会想到她。我们刚结婚时住在坦帕,记得我们第一次住在那里的那天晚上也是个雨天。我深深地爱着她。
这天晚上他梦到了海蒂·路易斯,七十年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掠过。那是夏天里晴朗明媚的一天,阳光灿烂夺目。他一个人站在教堂的空地上看别人玩游戏。教堂看起来很新,是由他父亲负责建造的。
“一起来玩吗?”海蒂问他。这个女生满头金发,眼睛如天空般湛蓝、笑起来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
“不了。”他表示拒绝。
“为什么?”
“只是不想玩,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这座教堂是你爸爸建的吗?大家都说是他建的。”
他很自豪地点了点头。
“我爸说你爸爸死了,是去年死的。他说你妈也死了。”
他再次点了点头。
“没了父母的感觉如何?”
“我——我不知道。”
“我可不希望那样。换了我,会伤心死的。”她说。
“嗯,嗯。”
“你爸爸建这座教堂时,你帮过忙吗?”她继续问。
“我帮他捡过钉子。”
“过来一起玩吧。”她跑开,站在远处回头看着他,“过来啦。”
“我一会儿就来。”他说。他抬头看了看父亲建造的教堂,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雄伟的建筑物,它看起来非常了不起。他能够想象父亲站在脚手架上敲打钉板,使之固定时的姿态和神情。他远远地听到海蒂的笑声,看到她正避开奥斯卡·毕顿博的攻击,还看到她的发丝在晴朗明媚的阳光下飞扬。
梦境画面忽然转到了下一幅。那是深秋的一天,层林尽染。校园的操场上却到处飘荡着绚丽的落叶。他将手上的梳子送给海蒂,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笑着。后来他还听到奥斯卡问她:“你从哪里得到这把梳子的,海蒂?你是怎么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