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陶?”周海滨听着有些耳熟,想了想,依稀记得好像是上古的一位圣人,具体干什么的却忘了。
实际上他的记忆倒也正确,那皋陶确不是一般人物,乃是与尧、舜、禹齐名的“上古四圣”之一,史学界和司法界公认的“司法鼻祖”,而由于其造狱有功,亦被后人尊为“狱神”,刽子手所从事的职业归于刑狱司法类,自然也得拜他了。
此时但见赵猛也跪下叩首道:“祖师爷在上,弟子赵猛,从业二十余载,施刑无数,悉尊国律,断无一例贪赃逾矩之事,处处秉公循典,恪尽本职,不敢于国家刑法稍有侮慢,更不敢有违祖师严讯……”
赵猛在边上长篇大论,周海滨却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到他背完“稿子”,正觉着松一口气,却听赵猛高声命令道:“仨儿,给祖师爷敬香。”
“是。”周海滨低低地应了声,无奈地起身点了三炷香,插在面前的香炉内。
又听赵猛念道:“今有愚徒赵仨,亟待出师,其艺虽不精,难堪大用,逢国家征召,也甘尽其绵力。望祖师在天之灵庇佑,弟子赵猛携愚徒赵仨、赵小六匍匐敬拜……”
搞完“拜神”仪式,天已大亮,赵猛带着饥肠辘辘的二人去吃了早饭,稍事休息后便一起赶往宣武门前的西市菜市口。还未进场,远远地便见着菜市口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周海滨正自担心如何过去,却见人们迫不及待地为他们让道,那惊惧的表情,到跟见了阎罗王一般!
周海滨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套合身的刽子手“职业套装”,自嘲地摇了摇头,问小六道:“怎么这么多人?”
小六“切”了一声摆手道:“这算什么?前两日师父剐那逆贼刘瑾的时候才叫人多呢,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都想看看那十恶不赦的家伙是怎生被千刀万剐的,事后好多人还争着抢着去买刘瑾那逆贼身上割下来的肉。”
“买……买来做什么?”周海滨惊奇,颤声问道。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下酒菜,生吃活嚼呗!”
“什么?吃人肉!”周海滨骇然惊呼。
小六闻言却毫不动容地道:“那刘瑾也能算是人么?你说咱这城中百姓,谁没受过这厮的迫害?谁又不想把他生吞活剥,食其肉,啃其骨,寝其皮?这厮就算是到了……”
“算了别说了。”周海滨伸手阻止小六的滔滔不绝,他只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便觉脑中晕眩,胸闷气短,若再听下去,多半便要一头栽倒在地!
其实也难怪周海滨会表现得如此“软弱”,放在现实社会里,他也是个活力四射的阳光青年,颇受女生欢迎,然而经过了玄天玉境图的折腾,再加上此处环境与现实世界又大是迥异,兼且醒来后又被小六灌输惨无人道的酷刑理念……他一个接受过文明社会道德伦理教育的普通学生,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哪里又承受得住此时的所闻所见所想,没有精神崩溃已经算是不错了!
赵猛领二人先到监斩官案前报了个到,再次确定犯人的凌迟刀数及一些特别事项后便一起往刑台走去,此时那受刑的犯人还没押到,刑台上空荡荡的,只竖立着一根高直挺拔的松木刑柱。
迈上刑台,看着那血迹未干的刑柱,周海滨脑中霍地闪过受刑人凄厉哀嚎的画面,一时心头狂跳,喉咙发干,身子也瑟瑟颤抖起来。
“冷静,冷静。别怕,没什么可怕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周海滨不断地做着自我催眠,半晌才按捺住内心的恐慌。
“记住我教给你的,好好干!”赵猛拍了拍他的肩膀,丢下句鼓励的话,转身走下刑台。
“他这是要去哪?”周海滨看着小六道。
“东市刑场,今天要剐的人有两个,名字咱们不需要知道,但想来都是刘瑾的死党,其中一个由师父动手,另一个便由仨儿哥你来。说起来,今日仨儿哥你能手刃恶贼刘瑾的附逆,那也算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