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重庆城市,一般人仍习惯了举成都为对照。仅仅在11年前,这两座城市还隶属同一片行政区划。对不少重庆人而言,1997年从四川剥离,改做中央直辖市,绝对是一件幸事乐事。他们往往指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初,重庆地方重工业(棉纺、钢铁和制造业)的产值,几乎占到四川省的半壁江山。但在政府财政收入没有施行分税制以前,重庆在上缴了全部经济产出之后,因着这一层行政隶属关系而得不到实质好处,反叫作为省会的成都,占有自我发展的先机,也就好比重庆一直被四川拖了多年的后腿。这样一种思维定式,加上两造原来各有一脉的政治渊源与文化心理,终于在几年前,一度兴起打阵仗的口水冲突。
不过重庆,一旦跳脱了株守川东一隅的藩篱,而要达到号令整个中国中西部的地位,它那久被压抑的能量,便自然转化为想要尽快脱胎换骨的发展冲动。
600万主城区人口,一堆密匝匝植基于坚硬岩层之上的石屎森林高楼建筑,建构起重庆看上去无比扰攘的市井生活。
从南岸的一棵树观景台,或是朝天门码头对岸,隔江远观渝中半岛 罕见柔性表达的巨大山地人居聚落,也当仁不让地反映出这座城市精壮硬朗的雄性体质。
张离可:直辖到今天有11年。这当中大笔资金的投入,叫重庆发展的速度是相当快,看看盖的这些楼。特别是近几年,中央对重庆扶持的力度加大,也就是说,重庆这个城市,还在不断地被重新评估和重新认识。然后呢?认识评估的程度越高,又使得支持的力度越大。以前做的这个城市规划也经常更新。应该说重庆未来10年左右的规划,是要让整个城市的面积扩容一倍。主城区要往北扩大,整个城市人口也要扩充40%左右。重庆现在总人口大概就是3000多万人。这是主城区人口,加上周边中小城镇跟那个广大农村的人口。现在希望在10年以后,维持整个人口数量不变,希望达到农村人口1000万,占1/3;中小城镇人口1000万,占1/3;主城区人口1000万,占1/3。重庆在加大整个城市化的进程。总的投资规模、气魄,是非常惊人的。
31岁的张离可庆幸自己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在他和不少当地人看来,2008年,重庆正赶上一次非比寻常的机遇期。这一年3月,前商务部部长薄熙来调任重庆市市委书记。在中国,还没有一个地方,像现在的重庆这样,如此倚重一个官员的能量,且把对一座城市未来的期许,寄托在一个人的手上。
邓松说,2008年重庆的许多事,都主要是围绕薄书记和中央给重庆的政策来谈了。薄熙来3月底在重庆市党校,向各级官员发表了“解放思想、扩大开放”的讲话,要求干部用横向、纵向、国家这“三把尺”,来衡量重庆和检查自己的工作。
我想2008年重庆最为人关注的一个事情,就是薄书记兴起了这个叫“解放思想,扩大开放”的大讨论。应该说这样一个事情,对很多行业,特别是对政府机关的触动,是比较大的。重庆以前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啊,就是因为地域的一些限制,重庆的一些观念啊、规则啊,还不是很健全或者说是健康。举例说重庆招商引资有这么一个说法,扑克牌里的“JQK”。“J”啊,就是说招商引资的时候先把你勾进来,然后把你一“Q”,框住了,最后“K”啊,就把你K死掉。当然这是一个比较江湖的说法,也就指出多年来重庆一个不太好的方面。其实很多城市,我想别的地方也都有这样一个毛病,效率不高啊等等。薄书记一来,展开这样一个大讨论,包括在市民层面的影响都还是挺大的。薄书记说过两句话,他到重庆来,是想要重庆有两个转变,官风和民风。我想他是想把这里的官风,尤其要做一些调整和改变,比如政府职能,高效,廉洁等等。
另外一个,因为今年也是重庆作为直辖市的11周年。政府对北部新区啊,动作比较大。民间口头禅说的什么第三区,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在国内现有上海浦东新区、天津环渤海新区之后,将要在重庆北部新区,成立中国西部唯一的内陆保税区。中央的意思,是重庆要成为未来提领中西部经济的火车头,国家经济的一个增长极。可能马上就会宣布。
薄熙来这个从大连市市长任内开始耀眼的政界要角,以其现代开放的行事风格,大大区别于传统共产党官员予人古板沉闷的印象。甫到山城履新,他一则肩负把重庆打造成中国西部经济战略增长极的任务,更以他一贯为人称道的城市管理经验,进一步提出要改造重庆为“宜居重庆”、“森林重庆”、“畅通重庆”、“平安重庆”和“健康重庆”。
上述五个目标,恰恰对应并且勾勒出如今重庆地方的流弊,诸如交通、环境、社会治安等。直辖11年后,生活在此间的人们,一方面对着鳞次栉比的无比抢镜的,甚或有纽约曼哈顿、香港中环身影的高楼群而惊叹不已,而更多实际生活的体验,却难为外人道。
报纸汽车版记者邓果,在重庆、成都分别有不短的生活体验。抵近的视角,及川渝两地互为打量的习惯,使他对山城有这样一番感受
你问我对这城市的评价,对重庆,从表面看也许是时尚、刺激吧,相对了成都的悠闲、舒适。我感觉重庆还是一个缺少文化的城市,有许多简单又粗暴的欲望交织在里面。
我举个例子哈,你从南坪过来,过那个长江大桥复引桥嘛。这就有那么个不是很喜欢的理由。2004年的时候,我在成都,当时成都在修天府广场的下沉隧道。我觉得四川省政府,对民间的态度还是要开放得多。在修那个工程之前,各大电视、报纸、广播,不管是不是作秀,至少是做了这一点 向老百姓征集意见:如果我要修这个地方,我要临时封很多的路,你们来给我提建议,就是改走哪些小巷子比较好。分流车次,重庆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当时炸那个山,修那个复引桥的时候,桥上长期堵车,一堵就是几个小时,动都不动。在那个桥上,两三个小时,我从来没看见有警察出来过。这是我一直深恶痛绝的。
我在成都上班的时候,基本都是骑自行车。早上8点上班,路过天府广场附近,就看见有警察在执勤。等到我晚上下班8点多回去,还是有警察。所以成都的堵车,虽然车速很慢,但是不会堵得动都动不了。就是很缓,但井然有序。可是重庆不会,明知道那个地方很堵,却不见有警察来疏导。重庆警察出现的时候一般是给你开罚单,他们跑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