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拉把椅子坐到我们对面,满脸严肃地对着二平,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平,政府改造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看起来还像个不法分子呀。你在里面怎么改造的呀?怎么看也不像个良民嘛。”
“呸,良民你个屁,我还良家呢。”二平愤愤地说:“今天我非吃死你!”
“哈哈哈哈……没问题,紧着你吃。李晋,借我点钱先。”
“滚!你这孩子真不着调,哈哈哈……”我笑着骂了刘琨一句。
我们三个从高中开始就是不折不扣的“死党”,整天在一起总是互相挤兑,见了面如果不挤兑对方两句,感觉浑身不自在,到现在快30了,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说话间,菜上来了,我们你来我往,很是开心。眼看喝的差不多了,我主动问道:“二平,说正经的,你出来想干点什么。”
二平狠狠地吸了口烟,脸色阴郁,幽幽地说:“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见谁,要去见你妈?”我猜测着说。
“还见你妈呢!李晋不待骂人的啊。”二平啐道。
我没好气地说:“二平,你都这把年纪了,有点正经好吧。那你说,你要见谁?”
听我这么问,二平把声音压低对我们说:“你两个凑近一下,我有件事要说给你们听。这件事情必须要你们帮忙才能完成。”
我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呀,要是去中美洲颠覆小国家,我可不去。”我一边说,一边往二平跟前欠身,一副认真聆听状。刘琨随口骂道:“别打岔,仔细听着。”
“这件事说来话长”,二平抽了口烟,然后,慢慢的说道:“我尽量说得简单一点,事情要从我刚进去不长时间开始说起。……”
“贵人”老孙头
“我们号里一共住了八个人。我刚进去的时候,我们屋里正好满号。新人进去总是要受些特殊待遇的,就跟电影上一样,帮别的犯人洗衣服,打饭的时候要把菜拨给有来头的大哥一点,等等。我还是比较会为人的,而且出手大方,再说他们看我也不是太好惹,时间不长,我在里面就混得比较能说得上话。” 二平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说:“可是,我发现我们号里有个老头儿经常受欺负。年纪挺大,人却很低调,从来不多说话。而且判得不轻,据说是个无期,我很奇怪这么大年纪了,干嘛判这么多年,还整天受欺负。有一次,我找机会问另外一个进来时间比较长的犯人,知道了这老头是怎么回事。这人跟我说,老头儿姓孙,别人都叫它老孙头。听说是盗窃进来的,判了无期,估计这辈子就在里面了。我一愣,这么大年纪盗什么窃呀,还判得这么重。我接着问,那你们怎么老是欺负他呀,那人跟我说,你进来时间不长,不知道号里的规矩,犯人也是有地位的,像你这样,打抱不平,跟人干架,进来大家都高看你一眼,要是小偷、强奸犯,那在里面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二平接着说:“有一次,几个里面的小混混,借着放风的机会又欺负老孙头。我把两个小混混弄走,帮老孙头解了围,然后顺手递给他一支烟。老孙头的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另外还有一种奇怪的眼神,但是稍纵即逝。他把烟放到口袋里跟我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在他的眼神里,我看出这老头和别人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总之是不一般的感觉。
“之后的几年里,我都挺照顾他的。一是他确实挺可怜,另一个是因为给我的那个奇怪的感觉。我总是感觉这个老头跟别的犯人有些不同,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因为我在里面混的还行,别人也就给我面子,他的日子也好过很多,但他还是跟我的话很少,直到我出狱前的一天。”
二平扫视了我们一眼说道:“就在我出狱的前一天下午,我们重体力劳动,晚上大家睡得都很沉,说跟死猪一样也差不多了。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感觉有人推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骂人,却看到老孙头站在我的床边。恍惚间,老孙头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我拉到一边。
“我们两个蹲在墙边,就看到老孙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看着我,对我说:‘老弟,这几年多亏你照顾,我过了这几年的安稳日子,我很感激你。你可能也知道我判了多少年了吧。我是出不去了,只剩下安安静静等死。为了报答你的照顾,也算是了结我自己的一个心愿,我决定给你一场富贵,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