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低头看了看桌子，然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下决心把一切都说出来，“科林患有先天性心脏三尖瓣闭锁。也就是说，他有一个心脏瓣膜没有发育完全，所以，他基本上只能靠半个心脏生存，一出生就要接受手术，并被装在分流器里。医生说他存活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可是科林很坚强，他居然战胜了病魔。医生告诉我，如果他活下来，将来迟早还要接受心脏移植，不过暂时还没关系。

“后来，大约一年前，他得了心内膜炎―心脏里长了一个核桃仁大小的水疱，里面全是脓水，需要做大手术。我每天斋戒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可手术还是进行得非常不顺利。”她咽了一下口水，“科林在手术台上停止了呼吸，六分钟后才被抢救回来。这是后来医生在术后监控室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医生还说，他不确定科林的大脑是否受到损伤。结果没有，谢天谢地。不过，几天以后，科林告诉我，在他昏死的那段时间里，他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你相信他说的吗？”

“坦白地说，我一开始也不信。我想，他可能是做了个梦。后来，大约一周后，我给他织一顶绒线帽时，他说，‘妈妈，你不该把另一顶帽子扔掉。我喜欢它。’

“我问，‘哪来的另一顶帽子？’他说，‘你在医院丢掉的那顶啊。’

“科林做手术的时候，我在医院等候室里，开始给他织绒线帽。可是，手术的时间比预期长了近两个小时。我织了一半，心里越来越烦乱，焦急地想知道手术的消息，不停地脱针。最后，我索性把针线和帽子都扔了。我问他怎么会知道帽子的事。他说我扔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

“然后，我又问了他一些别的问题。那天，等候室里挤了很多人，不过，我还记得房间角落里坐着一对年轻的亚裔夫妇。他们的婴儿一直哭个不停。科林告诉我，有中国人带着啼哭的婴儿。他本来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他甚至还能描述出等候室里摆放的花卉的样子。”

“太不可思议了！”

“但真正不可思议的是，他还讲了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他说他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很美。我想那或许就是天堂吧。”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能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