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者黑带领企业的一班人,快步走到车子前。叶天真说:“于总我认识,但没想到于总是这么大的矿业的老总。了不起啊!”
“我们这算什么?与叶总比起来,我们只是小作坊啊!”于者黑谦虚了几句。
叶天真笑着对令狐安道:“都说湖东是诗书之乡,果然不假。看来,我说话得小心翼翼了,不然可就……”她一侧脸,正碰上方灵的目光,便接着道:“不然,方主任哪,岂不处处被像于总这样的逮个正着?”
“哪会?听令狐书记说,叶总不仅仅是老总,还是经济学博士。儒商哪!”方灵往前走了几步,与叶天真并排,问:“叶总怎么从做学问转行搞房地产了?”
“机会吧?正好碰到机会了,很复杂。”叶天真还要说,令狐安递过了话题:“叶总,我们先看看整个矿山吧?吉大是湖东矿业的代表,窥一斑而知全貌。湖东矿业经济正在走上坡路,我们期望有更有实力的大企业来融资。这样湖东矿业就能全面更快地大发展!叶总,请方主任和鲍县长陪你吧,我过去有点事。”
“行!”叶天真见令狐安握着手机,往办公楼去了。
令狐安接到的是向涛副省长的电话。
向涛问:“小叶是不是到了你哪里呀?”
“是啊,刚到。向书记!”令狐安声音压着:“我正陪她看吉大矿业。”
“啊,很好!”向涛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令狐啊,怎么搞的?你们哪个叶……叶远水,怎么整了那个报告?南明一正要向省里汇报呢。”
“报告?”令狐安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什么报告?向书记。”
“关于湖东矿业经济的报告。关键是涉及人哪!南明一可能要……”向涛继续道:“可能要做点文章,你最近注意些,多和南明一同志沟通沟通,这事千万不要上升到省纪委的层面。”
“啊,我知道了。向书记!”令狐安用手在额头上拭了下。虽然冬天的风有些冷,但他还是感到了燥热。
放了电话,令狐安没有上楼,而是让司机开了车门,进了车子,一个人发了会儿呆。他没想到,叶远水到市里跑一趟,会对南明一书记产生那么大的作用。看来自己是低估了叶远水这个人了。叶远水今年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闹病,三天两头地就听说住院了。他也有些疏忽,没有想到叶远水在如今这节骨眼上,会给他在背后放上一炮。而且,叶远水到市里去,还不仅仅是一个人带着一张嘴去了,而是另外带着一个报告去了。这报告,上周令狐安回市里,匡亚非曾跟他提到过,是丰开顺和一批老干部们整的关于湖东矿业经济以及令狐安等人在矿业经济中错误行为的报告。匡亚非说报告虽然很原则,但有些问题,显然可以看出那些人是费了很大心思的。匡亚非问令狐安:那些问题有多少是事实?令狐安说基本都不是事实。匡亚非说如果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会给明一书记说的。但现在,向涛副省长得到的消息,是南明一要向省里汇报。南明一是不是同匡亚非商量了?应该不会吧?令狐安心里有些悬着。他马上打电话给匡亚非。
电话一直通着,却没人接。
令狐安的心更悬了。他等了会儿,再打匡亚非的电话,这回匡亚非接了。令狐安说:“匡市长,我想问问,湖东他们上访那个报告怎么……”
“啊,啊!是这个啊!在我这呢。”匡亚非道:“我正在开会。等会儿说吧!”
令狐安说:“是是,待会儿我等市长电话。”
也许仅仅只是南明一一个人的想法吧?令狐安思忖着。南明一是个有思想的人,他到南州四年了,令狐安虽然一直在湖东县委书记任上,两个人却没有多少深层次的接触。这当然可能是因为向涛副省长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大概还是南明一从政的方式与向涛有所不同。南明一讲究的是刚性从政,而向涛是柔中有刚。南明一对南州官场本身的规则,基本是置之不理。南明一在南州,几乎每年都要处理一到两个正处级干部,其中就有一个县委书记和一个区长。财政局长和交通局长,也在南明一手上栽了跟头,如今正在劳改。南明一在南州建立起来的威信,是一种愿意碰硬、讲究实效、敢于动真格的形象。令狐安心里明白,依南明一对他的印象,可能早就想换他了。只是因为他在湖东,虽然有些独断,但湖东的经济发展,湖东官场的整体作风,还是在南州处于较好的层面。何况令狐安一动,很难安排合适的位子。早在向涛离开南州前,南州市委就已经将令狐安作为重点培养的厅级后备干部,上报省委了。那可不是向涛一个人的主意,而是南州市委红头文件正式报告的。如果不是南明一,也许四年前,令狐安就已是南州市委常委了,怎么可能至于到现在,还在为一个副厅级奔波呢?
——况且这奔波还越来越艰难了啊!
2010年3月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