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去世,我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此事影响之深远,甚于我们15年的婚姻对我的影响。这么说吧,其实15年的婚姻对我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影响,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梅勒瑞这段自嘲的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好似事先毫无准备,但格尼却感觉这番话他可能已经重复好几百遍了。“她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都写在第一部书里了,但我可以简要地给你讲一讲丑陋的现实。我们当时在华盛顿州的奥林匹克半岛上度假,一天黄昏,我们坐在人烟稀少的沙滩上,埃伦打算下海游泳。她一般都会游出去100英尺左右,然后与海岸平行来回地游,和在游泳池里一样。虽然是锻炼身体,她也讲求认真严谨。”说到这里梅勒瑞停下来,缓缓地阖上双眼。
“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游的吗?”
“嗯?”
“你说她一般都会这样游。”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猜她那天应该和往常一样吧。但事实是这样,我当时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埃伦到海里游泳,我留在沙滩上搂着马提尼酒瓶。”梅勒瑞的左眼眼角处抽搐了一下。
“埃伦溺水而死。后来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在离岸边50英尺的地方漂浮着,还发现我在沙滩上烂醉如泥、昏睡不醒。”
停顿了一秒,梅勒瑞勉强继续讲道:“我想她可能突然抽筋了……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胡乱猜想……她可能向我呼救过……”说到这里梅勒瑞突然停了下来,阖上双眼,手指按压在抽搐的左眼角上。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先环顾四周,仿佛是初次观察周围的景物似的。
“你住的地方真好。”他凄然一笑。
“你说她的死对你影响极大?”
“是啊,影响极大。”
“是当时,还是后来。”
“是当时。虽然这类事情已经被前人讲烂了,但我当时的确是醍醐灌顶。妻子的死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却也令我幡然悔悟。我终于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选择的人生之路有多么疯狂、多么危险。圣经里说,保罗在去往大马士革的路上,突遇耶稣显灵,惊得跌下马来,从此皈依。我虽然比不上圣人,但从那一刻起,我确实不想再沿着错误的道路走下去了。”这番话说得十分坚决,声音也很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