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从上面看出什么来？”

马德琳迅速地浏览一遍，不了解她的人会以为她根本没读。“好像挺严重的。”她说，把字条还给格尼。

“我同意。”

“你认为这首诗的作者做什么事了？”

“问得好，你也注意到那个词了？”

她把那两行诗背诵出来：“往日旧事今重演，我做的事不一般。”

格尼心想，就算马德琳记性不算是过目不忘，也和过目不忘差不了多少。

“他以前做了什么事，现在又打算做什么事？”马德琳自问自答说：“你一定能分析出来的。字条上的话够狠毒的，保不齐又是一桩杀人案等着你来破呢。你就搜集证据，追踪线索，抓住杀人犯，再给杀人犯做一张肖像，送给索雅，放在她的艺术馆里。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碰到困难不要气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马德琳的笑容透着危险。

每当夫妻俩陷入僵局，格尼都不禁会想，难道搬到特拉华县来住是个大错误吗？但这是他最不愿考虑的问题。

马德琳嫁给格尼，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因为警察必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把家庭生活放在第二位。格尼有时会想，自己之所以顺着妻子的意愿搬到乡下来，是想要补偿她。马德琳热爱森林、山川、牧场以及开阔的视野，格尼自觉亏欠她的太多，应该还她一个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是心里的傲气在作祟，也可能是自欺欺人，他以为自己能适应妻子所喜欢的生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适应。或许，他是想做出一次巨大的让步来消除心中的内疚？真是傻瓜！他想得太简单了，其实他并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根本就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他努力地在一片荒郊野外寻找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的地方，却不禁又回到他所擅长的事务上。可能正是因为太擅长了，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就连欣赏自然景色的时候也不例外。就拿那些可恶的小鸟举例吧，也即所谓的鸟类观察，格尼愣是把观察和识别鸟类的过程当成了警察对嫌疑人的监视过程，记录下鸟儿每一次进巢和出巢、习惯、进食方式、飞行特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格尼突然爱上了自然界里的小动物呢。其实，他哪儿是喜爱鸟类啊，分明是在剖析，在探查，在解码。

唉，他真就那么受局限吗？

会不会因为他对生活的态度非常狭隘、死板，永远都不能补偿马德琳为他的工作所作出的牺牲？或许需要他来弥补的，不仅是在工作上投入过多精力这一件事而已。

或许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一件夫妇俩都很难开口的事情。

一颗陨落的星。

一个扭曲了夫妻感情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