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戈特犯下惊世骇俗的恶行，双手沾满了亲人的鲜血，却在审问和刑事诉讼过程中镇定如常、寡言少语，藏起心中邪恶的一面，看样子更像一个消沉忧郁的汽车技工，而非杀害父母、与血亲乱伦、与两个女儿发生关系的魔鬼。

格尼注视着屏幕上的皮戈特，皮戈特也注视着他。自从他第一次审问皮戈特开始，就察觉到，此人身上最重要的特性就是疯狂地想要控制环境。周围的人和家庭都是环境的组成部分，其中家庭更亲近些，因此他必须让家庭成员都听他摆布。为了控制他人，即便杀人也在所不惜。和家里所有的女子发生关系，其实是为获得控制权，与淫欲关系甚小。

格尼在那张表情呆滞的面孔上搜寻着魔鬼的烙印，忽然一阵大风卷起干枯的树叶，在空中打着转，听着就像是扫帚拂过露台；有几片打在了玻璃门上，飞舞的树叶再加上时断时续的雷声，让他很难集中精力。格尼原本以为没有马德琳的白眼和疑问，一个人在家创作会很愉快，但等到真的独自一人时却平静不下来。他盯着皮戈特那双黑暗、阴郁的眼睛，那双眼睛与查理?曼森那双疯狂的怒目迥然不同。曼森是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只要小报上有奸杀案的报道，就少不了要提到他的名字。这时，大风和树叶又打断了他的思绪，然后是雷声隆隆。漆黑的夜空里，闪电浅浅地画过山脊的另一侧。梅勒瑞收到的恐吓信里有两行诗时不时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最后连赶都赶不走了。

知错不改是祸患，

你夺走的必归还。

乍看上去，这是一句根本解不开的谜语，措辞模棱两可，既可能包含深刻的含义，也可能没什么意义。但格尼就是没法把这两行诗从脑袋里赶出去。

他打开写字台的抽屉，取出梅勒瑞留给他的几张字条，关上电脑，把键盘推到一边，腾出地方来，按照时间顺序，把几张字条并排码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