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一间屋子，一排椅子靠墙摆着。三个女人正在一张桌上玩纸牌。淡淡的阳光从窄窄高高的窗户格照进来，天花板上，一个吊顶的电视机唧唧喳喳地小声乱吵。爱瑞思站在电视机后面，护士则去找另一个护士说话。一个女人穿着又长又宽的灰色毛衣，走到爱瑞思面前，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站着，“有烟吗？”她问。她贴得爱瑞思很近。

爱瑞思飞快看了看她。面前的女人很年轻，也许比她自己还要年轻，她的头发根乌黑，发梢却是黄褐色。“没有。”爱瑞思说，“很抱歉。”

“只要一根烟，”她急切地重复，“求你。”

“我身上没有烟。对不起。”

对方没有回答，也没有走开。爱瑞思可以闻见她脖子上有股酸味儿。屋子的另一边，一个衣裳皱巴巴的年长女人在椅子间走来走去，用清楚响亮的声音说：“他来的时候总是很累，总很累，非常累，所以我要备好热水。”还有一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握成拳，紧紧抱着头。

爱瑞思听见有人叫：“尤菲米娅。”

一名护士双手叉腰，在走廊上等被叫到的人。爱瑞思跟随她的目光看到房间远远的一头。一个高个子女人踮着脚朝窗外张望，背对着他们。

“尤菲米娅！”护士又叫了一次，转头朝爱瑞思抛个眼神。“她明明能听到，我知道。尤菲米娅，有人找。”

爱瑞思看见那个女人转过身来。先是转头，然后转过脖子。都转过来了。这个简单的动作好像十分漫长，让爱瑞思联想到一只动物从冬眠中慢慢舒展开身体。尤菲米娅注视着爱瑞思，隔着一个大大的房间。她看看那个护士，眼神又回到爱瑞思身上。她一只手攀着窗户格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有那么一会儿，她看来是不会说话的人了。接着她清了清喉咙。

“你是谁？”尤菲米娅说。

“太好了！”护士大声插嘴道。她说话响得让爱瑞思疑心尤菲米娅是不是有些耳聋。“她的访客很少。是吧，尤菲米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