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瑞思没有说话。其实她想说:你有什么资格谈“怪异”的家庭?她想说:我大老远赶到该死的康涅狄格州参加你的婚礼,可你家里人根本没想过要跟我搭句话,这算不算“怪异”?她想说:我生平就见过一件最漂亮的19世纪60年代斯堪的纳维亚短大衣,送了给你做结婚礼物,却从来没有看见你穿过。
亚历克斯咳嗽一声。爱瑞思扭过头看他。有那么一刹那,他的脸难以察觉地扭曲了一下,眉毛抽动,嘴角微微下弯。
“问题的关键,”爱瑞思说着转头,不再看他,“是我究竟要怎么做。是不是会――”
“好了,打住。”亚历克斯放下手里的水。听见他霸道的腔调,爱瑞思突然有点儿恼火。亚历克斯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亚历克斯。这――”
“别说了。她就是一个什么远方亲戚,而且――”
“她是我的亲姨婆。”爱瑞思说,“关系可不算远。”
“随便吧。总之你家里什么人摆了一个烂摊子,如果非要猜的话,我猜是你奶奶。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别把自己再扯进去。听到了没有,爱瑞思?答应我。”
爱瑞思与基蒂
爱瑞思的奶奶坐在一张皮椅中,两只脚搁在凳子上,肩上披着一件毛衣。窗户外,一个老人双手背在背后,在阳台上来回走动。
爱瑞思站在走廊里。这里她不常来。小时候,家人每周带她来看奶奶一次。她一直挺喜欢这栋灰灰的老房子和茂密葱郁的花园。她曾经在纵横交错、长满青苔的小路上来回跑,一会儿溜上露台,一会儿躲起来。奶奶很喜欢她来,她会把穿着漂亮衣服的爱瑞思介绍给朋友们。“我的爱瑞思。”她总这么叫她,“我的小花。”但等她长到十几岁,奶奶对她就越来越冷淡。“你看起来真让人恶心。”有一次,当爱瑞思穿着自己做的裙子去敬老院时,她这么说,“如果你穿成这样,没有一个正经男人会要你。”
“她刚吃过晚饭,”护士说,“对吧,凯思琳?”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奶奶抬起了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于是她又垂下眼睛,低头看着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