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过去,敬一丹曾用一段话概括了自己的个人履历:5年的知青生活,末代工农兵学员,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毕业后到黑龙江人民广播电台当了5年播音员,接着又考回母校读了3年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两年,然后就调到中央电视台至今。
这是一份简单但背后却蕴藏着很多故事的个人履历,在当代的主持人中,她是少有的经过那个特殊年代的人,也是一个比他人付出更多努力而获得成功的人。
敬一丹出生在哈尔滨市一个司法干部家庭。“文化大革命”期间,当时家在黑龙江省的敬一丹一家6口被分到了4个地方:爸爸进了呼兰的军管会学习班,妈妈去了北安的凤凰山农场,姐姐去了密山的生产建设兵团。这时,家里仅剩下敬一丹和年龄分别为7岁与10岁的两个弟弟,十三四岁的她自然就成了这个家的主人。她不仅要买菜做饭,管理弟弟们的衣食住用行,她还要负责与散落在几处的亲人们通信联络,为远方的亲人们寄去他们需要的东西,当然,她还要保证自己按时上学。
等到爸爸妈妈“解放”了,中学刚毕业未满17岁的敬一丹却又开始了下乡当知青的日子。临行前,妈妈告诉她:“享福不用学,吃苦可是一门大学问。你要去的地方没有房子住,只能住帐篷,也不会有电,只能点煤油灯,你得学会吃苦啊!”懂事的敬一丹深深地点了点头,也牢牢记住了妈妈这句让自己受用终生的话。
1972年,17岁的敬一丹踏上了上山下乡的末班车。
敬一丹去的是小兴安岭林区,在黑龙江省通河县清河镇一个叫清河林业局的地方,在这里,她度过了整整5年的时光。与大多数知青相比,那段岁月对她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那是她梦开始的地方――从此,她这一生与话筒结下了不解之缘。
敬一丹带着满心的新鲜与好奇,开始了她的新生活。新兴的林区一切都要从头干起,修路盖房,种树种菜。在这个跟树打交道的地方,她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修路。父亲当时给她的信中曾这样写道: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保尔也修过路……父亲指点她,下乡锻炼不仅是过艰苦的日子,还是在锻炼自己独立面对社会的能力。父亲的鼓励让敬一丹信心倍增,她相信自己的付出终会有所收获。
那段时间过得很艰苦。小屋在路的尽头,那里没有电,也没有广播、报纸,每天就只能点一盏油灯,点灯用的油都是从队里的油桶里倒出来的,每天只要多点一会儿,第二天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窝、鼻孔里面全都是黑的。除了修路,她们还负责种菜,一干就是一整天。下锄干农活的时候,敬一丹看着眼前的地,总觉得地里的那个垄特别长,似乎看不到尽头。
环境的简陋、劳动任务的繁重,或多或少让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敬一丹感到有些吃力。可是没过多久,一个偶然的机会却改变了她的命运。林场要新建一个广播站,谁能做广播员呢?热心的同志们就说:“小敬在初中就是播音员啦!”
确实,敬一丹从小学开始就有了捧起话筒的愿望,初中的时候就做了学校的广播员,也参加过黑龙江省人民广播电台的招聘,她对广播有着很深的感情。于是,小有经验的敬一丹跑到话筒前,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话,大家听了纷纷叫好。就这样,她开始了与话筒的不解之缘。
林场广播站是一个特别小的地方,只有敬一丹一个人,她自己采访、写稿子,是记者,又是播音员。每天天不亮,敬一丹的声音就从大喇叭里传出来,“新胜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这声音点亮了家家户户的灯,起床、上山,林场开始了新的一天。晚上,家家户户又都凑到广播下,听听林场的事儿,听听音乐,还有省广播电台的节目转播。在那个小小的广播站里,她饶有趣味地过着每一天。
面对知青岁月,敬一丹从不抱怨生活的艰苦,而是常常怀着美好的感恩之情。5年时间,远离城市,远离了原来的生活方式,远离了原来接触的事物。就在这样的角落里,她感受到了最普通的老百姓的生活,那些最普通的画面,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影子,成为一段永恒的牵挂。
1976年,这段悠闲自在的生活,在上山下乡的第五年被终止了。那几年,工农兵学员可以得到推荐上大学,当她上大学的愿望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幸运之神又一次降临到她的头上:北京广播学院来到这里招生了。就这样,命运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明媚阳光的窗,她顺利地成为了这所专业院校播音专业的一名学生。
从大山里的一个小空间里走出来,敬一丹走进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工农兵学员出身、来自于山区里最小的广播站的她,觉得自己跟大多数来自省级电台的播音员同学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基础相对薄弱的她加紧了前进的步伐,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呆在教室里,学更多自己曾经无限渴求的知识,她像刚刚找到航向的一条小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勇往直前地前行着。
1979年,毕业以后的敬一丹到了黑龙江省人民广播电台工作。在别人眼中,她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大学生,但敬一丹心里明白,虽然有了大学文凭,但那是中断了5年学业以后被推荐而读的大学,她心想,自己连英文26个字母都念不全,这能算是念完大学了吗?于是,她到处打听,看能不能再考一次大学?身边的朋友告诉她:不行,你已经接受过高等教育了,如果还想上大学,你可以考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