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数学老师好心的提醒我,有些学校,可能会让我这样的学生暂时休学,或者集中住在一个宿舍里,所以报考前一定要把报考的学校打听清楚。我有了一点希望,后来不放心,又去咨询当地教育局,接待我的工作人员,用一种看待瘟疫的厌恶眼神望着我,回答也很直接:这个病很多学校是限制的,你治好了再说吧!说完之后还迅速的摆了摆手,示意我离开。那种表情我永世难忘,像什么呢?打个比方吧,在“非典”传播最严重的时候,一些人看到发烧病人的表情,就是那个样子。
小时侯,我已经模糊的感觉到自己和别人不同,因为我常常在家中喝一些很苦的中药,中学的时候我还在一个当医生的亲戚家连续打了近半年的针,名字倒是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屁股似乎还在隐隐作痛,那时我的父母也天真的认为这个病可以吃药根治。我也没有充分认识乙肝对我命运的杀伤力。直到高考,它才杀到我的面前,给了我人生的第一次打击。
我不是一个天资聪慧的人,智力属于正常,IQ95。如果我出生在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城市,我相信凭我的毅力和教学条件,最终可以考一所不错的学校,但我的家乡,一个位于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的小城,那里的教学质量实在不敢恭维。(当然,如果我出生在一个大城市,医疗状况比较好的话,大概我也不会感染上乙肝,可惜的是,世界不相信假设,只相信现实,我,就生活在这残酷的现实中)。
为了能考上大学,我同班里几个学习不错的同学一起,转到一所教学质量较好的学校借读,这时已是高二。我知道距离高考的时间不多了,也知道自己能够转学的来之不易(我们需要找熟人托关系,还要交很高的跨区费和建校费,才能转学借读,但没有学籍,学籍仍然保留在以前的学校),所以,我开始玩命的学,高二、高三两年是我学习最疯狂的时候,我可以做题做到深夜,和同宿舍的哥们出去打会球,然后回来继续看书直到天亮,接着拿凉水抹把脸就直接去上学,最高记录是三天不睡觉;也可以为征服一道数学题两三个小时不干别的,精神高度集中忘记吃饭;经常由于精神沉浸在做题的高度亢奋中而整夜失眠;过于紧张的学习之余,我也会去放松一下,看看漫画,玩玩电子游戏。可以自豪的说:我高二、高三的日子没有虚度,所有的一切努力只为了高考一搏。
最初我的成绩在全年级属于中等,后来逐渐进步,按照那种趋势,我想高考前应该可以冲上去,考一所不错的大学。记得新东方校长俞敏洪曾说:如果你做一件事情努力到能够让自己都被感动,那一定能够取得成功。高中时的那种干劲,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让自己感动,只是很可惜,我没有成功。
繁重的学习让我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病情。我的身体一直很棒,在以前的学校是校田径队成员,跨栏、铅球都是我的强项,所以一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正常。尽管这时我已经知道自己得了乙肝,但对于这个病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直到有一天,我听说同学们议论上届几个学生,由于乙肝,考上大学后体检不合格休学了。那一刻,我的心抽搐得很厉害。
我首先想到当时的数学老师,那是我学生时代最尊敬和最信任的人。将我的情况讲了以后,她告诉我,高考的招生简章规定这种情况要限报专业,比如一些食品,幼师等专业不允许报考。(1998年教育部和卫生部联合颁布了我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体检标准(修订)》,其中第19条规定:肝炎病原携带者或乙型肝炎表面抗原检验阳性者不能录取到学前教育、航海技术、飞行技术。专科专业:面点工艺、西餐工艺、烹饪与营养、烹饪工艺、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同时,她也好心的提醒我,有些学校,可能会让这样的学生暂时休学,或者集中住在一个宿舍里,所以报考前一定要把报考的学校打听清楚。我有了一点希望,后来不放心,又去咨询当地教育局,接待我的工作人员,用一种看待瘟疫的厌恶眼神望着我,回答也很直接:这个病很多学校是限制的,你治好了再说吧!说完之后还迅速的摆了摆手,示意我离开。那种表情我永世难忘,象什么呢?打个比方吧,在非典传播最严重的时候,一些人看到发烧病人的表情,就是那个样子。
回去以后,我情绪跌落到了最低点,越来越担心,尤其是距离高考最后的那几个月,我陷入一个怪圈:努力学习――考上大学――体检不合格――休学―――继续努力学习?渐渐的干什么都没有了自信,学习的那股拼搏精神更是消失殆尽。后来,由于我表现比较好,成绩进步快,就读的学校准备给我建立学籍,我也有了在我所就读的那所高中就地参加高考的机会。对于一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我已经非常熟悉了,我当然知道在这里高考意味着什么!但我不能,因为我的乙肝,我在这里高考就要在这里体检,在这里体检将意味着体检报告上会有红红的阳性字样,而这又意味着一些学校会拒绝自己。思索再三,我还是回到家乡考试了(说白了那里有作弊的可能性)。离家两年,再次面对这陌生的环境,面对着陌生的同学和内心的痛苦,我走上了高考的独木桥,结果,我掉下去了!只差2分。
我从来不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高考的失利,也不能说都是HBV所赐,但如果没有它,我想命运是不会这样的。高考在很多人的眼里,被视为人生的一次转折点,我的生活,也从此开始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