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为恶狼求情

犬道 作者:冉斌


有一天,我悠闲地晒着太阳,太阳暖融融地晒在我幸福的身体上,似乎注定那是美妙的一天。土狼被杀之后,我已经不用再去草原上与狼战斗了,辛苦很久了,也该歇歇了。

土狼被杀还没过多久,我就开始觉得不自在了。有时候总觉得有敌人也算是件幸福的事情,几个世纪的恩怨突然间要划上句号,好像生活的内容少了很多。

突然想去辽阔的草原上看看绵亘千里的美丽风景和无穷的绵羊,以及我的老朋友牛族的领袖老黄。当我来到草原后,我被那里的景象惊呆了,青草枯了,四处都是牛和羊的尸体,恐怖极了,到处是洞穴,依我的狩猎尝试我看得出那是兔子的洞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这里爆发了瘟疫,我很担心自己会感染了这样的疾病,更担心回去感染了我的同族。

没见到老黄牛总有些不踏实,我鼓起勇气迈向我老朋友黄牛的家,去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牛是动物界善良的智者,学识渊博,明白事理,永远是那样的幽怨,从它嘴里冒出的似乎永远是惊世骇俗,世间的一切疑问找它多数会有答案。

它的第一句话就是那样令我震惊,它说草原上的灾难是人类和我的杰作,是利益在作祟。

它说狼以牛羊为食,直接危害了人的利益,那么狼便是十恶不赦的!草原犬鼠一样不可饶恕,它们的洞穴就像一个个陷阱,经常使牛陷足其中,严重时可使牛腿折断。

于是,人们第一反应就是让在草原上狼和犬鼠从此消失,而我却是这整个事件的执行者。

随着狼和犬鼠的消减,草原上的动物们特意开了个盛大的party,庆祝这伟大的自由王国的诞生。

过去被鹰隼、狼捕食的小型啮齿动物过上了没有危险、食物丰盛的幸福生活,它们自由自在地生长繁殖,无拘无束地啃食草木。牛、羊、兔等等吃草木为生的动物也成为草原上的绝对主人,成为异常庞大的族群。

然而日子没过多久,灾难便降临到草原。先是草原上的草被吃光了,饥饿蔓延,接着草根也被作为食物,草根被吃完后,草没了生命,土地开始裸露。没有了食物,饥饿开始危及生命,死亡开始增长,到处是动物尸体的遗骸,接着疾病开始流行,整个草原弥漫在恐怖中。

风还是以前的风,草原却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草原。过去大片大片水草丰美的草原,不再有植被保护。风来了,带来一层又一层的沙土,卷走了一层又一层的沙土,没过多长时间,那风光宜人的大草原竟变成了荒凉的沙漠。

灾难从捕杀狼开始,到草原变成沙漠却没有停止。沙漠会借风成长,靠风活着,只要有风,它便一寸一寸地长。

而这毁灭美丽大草原的始作俑者便是人类,执行者便有猎狗的参与。草原有它自己的生命,它靠狼吃羊的游戏来保护生命的延续,而牛、羊、兔子们等等的草食动物们无序繁殖直接毁掉了草原。狼虽凶残,却总让整个草原得以存活,况且它所食者还有田鼠等等的对人类草原和庄稼真正有威胁的动物。

人间最大的问题便是用自己的善恶成见去处理自然的事物:羊是善良的,便要存活;鹿是美丽的,便要不遗余力的保护;狼是凶残的,绝对要消灭。

地球何止是人类自己的地球?仅仅根据人类自身的认识去判定动物的善恶益害,有时会犯严重的错误,草原一样是狼的家,它孤独地走进了草原、森林,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就算是狼从人的嘴里夺走了食物,被斩尽杀绝难道不是凶残中的凶残吗?倒是中国的古人庄子很识大体,他要死的时候,门人们要厚葬他,他坚决不肯。他要裸葬,门人们怕他的尸体被鹰隼、乌鸦吃掉。他便说出整个世界最为镇定而有力的话来:“露天葬让乌鸦和鹰隼吃,土葬让蝼蛄和蚂蚁吃;非要从鹰隼和乌鸦嘴里抢过来,送给蝼蛄和蚂蚁吃,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2000年前的人尚能明白这样的“自然平等法则”,何故2000年之后,人要主观地判定狼的善恶?且不说正是因为有狼,草原才得以平衡发展,才有了人的安定。

大自然是循环的,它本身的选择永远是正确的,犯错误的只是人类自已。

一切生物为了维持生命都必须从外界摄取能量和营养,以这种能量和营养的关系而形成的各种生物之间的链索称为食物链。

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生物群落和它的生活环境的综合功能体系叫做生态系统。

地球上最大的生态系统就是生物圈。生物圈是指地球上存在着正常生命活动的部分,它大约包括从海平面下10千米到地面上10千米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存在着各种生物,包括动物、植物、微生物,存在着构成生态系统的4个要素: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和无生命物质,存在着能量的流动和物质循环。生物圈是与地球的大气圈、水圈、岩石圈互相依存、互相制约的,是经过地球亿万年漫长岁月的进化逐渐形成的,是自然界的一个基本的有生机的活动单位。

狼是自然的“监督神”,它生来也有用。它要维持生物圈里食物链的平衡,是自然“命令”它控制其他草食物种的过分繁殖。人若不保护草,便没有奶可喝,没有肉可吃。人类利益的对立面也一样有自然的法则在工作,它所要保护的不单单是人类的利益,且要保护整个世界的安全。在生态系统中,人不是孤立的,狼也不是孤立的,生活在同一地球上的不同生物之间相互制约着、相互联系着。人类若不尊重整个生物界中的物种相互关系,受害者将永远是人类自己。

牛幽怨地看着远方,告知我草原上发生的这一切,分析这一切,劝告我放下成见,善待恶狼。

突然间,我怀想起远古时与恶狼合作的岁月来,“自然,自然,平衡,平衡”不断回响在脑际,我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怀疑起来,百世的敌人突然间被肯定,千年的成见突然被否定,内心深处总会有些失落。

否定自己的价值是痛苦的,所以我开始怀疑了。先知的牛总能最先看到我内心的矛盾,幽怨地警告起我来:“世间最奢侈的事情便是在怀疑中度日,恶狼是自然的守护神,凶残却做了好事,方向上却永远是利己的;它属于自然,你亦属于自然;你嫉恶如仇,做了善的帮凶,善却未必合理,错属于你,却并非世界末日,你亦是平衡的砝码,没有你人类走不到今天;有道德心便会有明天,只有道德心可以让世间一切最终得到真正相对的平衡,这种平衡在你做狼的时候是没有的;总有人最终走向土地,从土地获取物质后,所有的动物才得以延续至今,否则,地球早已全部成为沙漠,哪里还有什么活物,人间有牛为神,亦有犬为神,是你我贡献的勋章;你我要从过去得到知识和经验,作用于今天,还报于明天,只有这样,类似的悲剧才不会重演,这些知识经验也是世间管理的真正来源。”

破坏一种平衡,危机便会产生,管理的组织系统里一样有互相制约的力量,它们会自己去平衡管理中的不平衡。管理的任务便是观察其中的不平衡,让不平衡变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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