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要向妈妈“复仇”的女儿(1)

有一种痛叫成长 作者:孙岩


让我们一起读一读这封来信。淡蓝色的信封上,发信人的地址是――北京朝外大街××号。  

孙岩老师吴若梅老师:  

我是高中一年级的女生,我性格外向,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说笑。和朋友在一起,我是快乐的。我最大的苦恼来自我的父母,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紧张。父母是初中毕业生,文化水平低,而且还很严厉。我有一个比我大七岁的哥哥,所以,父母年纪大一些,他们思想陈旧,跟不上时代。  

以前,我是个乖乖女,谁都很喜欢我。上小学时我的成绩数一数二,等我上了初中,成绩依然不错,但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土”,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是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孩子,无论装束还是见识都不“modern”。我很想像其他同学一样,可妈妈总是觉得我要学坏。所以,我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都要听她的。实际上,我是要多土有多土,我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我长得还可以,刚上中学,班里就有人追。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儿,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第一次被别人喜欢,我既内疚又害怕,没人能帮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那滋味真的很难受。我多么希望,妈妈能在我困难的时候帮我一把呀!  

妈妈到了更年期,脾气越来越暴躁,疑心很重。初中这三年,我妈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对我严加防范。她一会儿觉得我喜欢这个男生,一会儿又觉得我喜欢那个男生。她翻我的书包、看我的日记、私拆我的信件。其实,没上初中之前我挺爱妈妈的,家里生活不富裕,她却一直尽量满足我的要求。自从我上了中学,一切都变了,她一次次偷窥我的隐私,我愤怒极了,好几次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腕。我不是真想死,我是因为无处发泄而自残的。后来,我在手腕上刻上了一个男生的名字,那是我喜欢的大帅哥,当然是用韩文。  

妈妈每次看完我的东西,都会像审犯人一样审我。我只能言听计从,默默地忍受,悄悄地流泪。慢慢地,我越来越恨她,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自由的囚犯。我一天比一天讨厌家,讨厌家里的一切,我变得叛逆,不是一般的叛逆。  

前几天,我用英文给我哥留言,我就是想气气妈妈,我知道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要知道英文字条的内容。果然,她开始翻我的书包,说是要找文曲星。我知道她是成心的,想找借口看我有没有背人的东西。其实,我连一点点隐私都没有,我就是不让她翻,我忍受不了她这样伤我的自尊。  

“别翻我书包,我讨厌别人翻我书包!”我大声喊着,她竟然假笑。  

“我就是要找文曲星!”她说。我想吐!我躺着在听你的节目。她始终没有找到,因为文曲星在我身上。  

“你书包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妈妈也大声喊。  

“有什么也不让你翻!你就是不能翻!”我怒吼着。  

“啪”的一声,她打了我一耳光。“接着打呀!”我吼着。  

“啪”,“接着打!”“啪”,“啪”……她一连打了五六下,然后就开始掐我的脸。“使劲,使劲!”我大声喊着叫着,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爸爸把她从我的房间拉走,她边走还边喊:“疯狗!混蛋!”我几乎窒息了,但我想,这一回我总算有骨气,说出了闷在心里三年多的话。我反而很高兴,下一次,我希望她把我打死!我的脸一阵阵火辣辣地疼,痛苦的泪水流了又流。写这封信,我是流着泪写的。这不是家,也不像家,面对顽固不化的父母,我有什么办法?在他们的高压下,我不能给朋友写信、不能打电话、不能上网聊天,用父母的话说――“我整天就知道和家长作对。”是的,我就是要和他们作对!  

难道我只能这样熬到18岁吗?您的听众:复仇天使  

这是“复仇天使”写给我们的来信。我们同情她的处境,同时也为她的妈妈感到伤心。一个家庭终日处在这样的气氛之中,能有快乐吗?而实际情况是――类似的悲剧还在不少家庭持续“上演”。女儿对妈妈用上“复仇”这个字眼儿,到底是什么让这对母女针锋相对、水火难容?亲人间的相互折磨、彼此伤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真是一个应当弄明白的问题。  

孩子小的时候很听话,会对同龄人骄傲地说:“我爸说……我妈说……”进入青春期的孩子不会这样说了,他们已经告别了儿时的“权威崇拜”,急着要从父母的羽翼下起飞了。他们有了自我意识,有了强烈的成人感,他们太在乎自己的形象,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独立面对整个世界了。当然,他们会碰钉子,会遇到挫折,会流眼泪,会走弯路,但青春期的孩子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选择,因为,他们长大了。  

写信来的女孩正处在这样一个时期,所以才会要求拥有自己的隐私,要求自主选择衣服和头发的样式,要求拥有享受自己情感的权利,她希望得到父母的尊重与理解……这些愿望都是正常的,是每一个青春期少年都要经历,都在追求的。从这个角度看,女孩真的没有错,尽管她维护自己权利的做法有些偏激。  

妈妈看到的是女儿一天天在远离自己,她难以弄懂青春期孩子的需求,或者是根本不想去弄懂。她永远把女儿当小孩子,不肯给她一点点心理上的空间,翻书包、偷看日记、私拆信件……其实妈妈不过是想掌握女儿的动向;女儿越是对妈妈严加防范,妈妈越是紧张,对女儿大打出手,也在必然之中了。母女间之所以产生如此的激烈矛盾,一定与青春期有关,或许也与妈妈的年龄、身体状况有关。同学们愿意把自己与长辈之间的矛盾归结为――青春期VS英文:“VERSUS”缩写,可译为“对”或“对抗”。更年期。应该说,这个解释有一定的道理。此时此刻,两代人的生理、心理状况都处在一个较为动荡的时期。也正因如此,我们,无论是父母还是子女,都应该尽可能注意到彼此的心理特征和身体状况,在矛盾发生的时候,务必懂得转移,做到及时回避,这样才能将彼此间的伤害降到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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