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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脱美人手(1)

母亲词典 作者:李建永


〖时令·风俗〗

◆处暑立年景

谚云:“交了七月节,夜寒白天热。”又说:“处暑白露节,日热夜不热。”还说:“处暑寒来觉夜长。”处暑一到,天也渐渐凉了,夜也渐渐长了。唐·陆龟蒙有诗:“强起披衣坐,徐行处暑天。”唐·白居易亦有句:“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处暑,一般在阳历每年8月23日或24日;今年是8月23日(即农历七月十一日)20时56分交处暑,这一天正好是末伏的第十天,所以也叫“出伏”--正好应了那句俗谚:“处暑伏不来。”处暑的处,音chǔ,读如础(《国语·楚语上》有“处暑之既来”,三国·吴·韦昭注:“处,止也。”)。《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对处暑做了这样的解释:“七月中。处,止也。暑气至此而止矣。”张岱《夜航船·天文部·秋》亦讲:“处暑:处,上声,止也,息也。谓暑气将于此时止息之也。”《逸周书·时训解》:“处暑之日鹰乃祭鸟,又五日天地始肃,又五日禾乃登。”(大意是:处暑这天鹰会把捕到的吃不了的鸟陈列在地上,就像举行祭拜仪式一样;再过五天,气温开始下降,大地便有了萧杀之气;再过五天,庄稼大面积、多品种成熟,开始进入收割阶段。)俗话说:“处暑找(音zhào,读如照)黍子,白露割谷子。”又说:“处暑不出头,割的喂老牛。”还说:“处暑不出穗,白露不低头,寒露喂老牛。”指的是北方的大秋庄稼如谷子、黍子、高粱和玉米等,在处暑时节还没有出齐穗,那就只能充当喂牲口的草料了。因而,到了处暑,庄户人就基本可以看清楚这一年的收成了。所以俗话说:“处暑立年景。”也说:“处暑定年景。”处暑前后是修整粮仓的时候,俗话说:“处暑满地黄,家家修廪仓。”处暑也是播种荞麦的好时机,俗话说:“处暑点荞,白露看苗。”又说:“处暑离社三十三,荞麦压弯铁扁担。”(牧马按:社,指秋社。今年秋社在9月21日,即农历八月十一日,与处暑相距二十九天)老话还说:“处暑十八盆,白露加三盆。”又说:“处暑后还有十八盆汤。”意思是说,处暑后虽然天气渐凉,但毕竟还有“暑”的余热,仍可以自然地洗十几二十天的澡呢。

〖人情·物理〗

◆英雄难脱美人手

黎巴嫩的纪伯伦在《泪与笑》中讲过:“美是一种使你倾心的魅力。”尤其是绝色美人,不仅使男人俯首,也会让女子心动。《妒记》和《世说新语·贤媛》均记载了美女李势之妹的故事,但稍嫌简略,经明人张岱妙笔点染之后,即有声有色:“桓温平蜀,置李势妹为妾,妻闻,拔刀袭之。李方梳头,发垂委地,姿貌端丽,乃徐结发,敛手向妻,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若能见杀,犹生之年!’妻乃掷刀,前抱之曰:‘我见犹怜,何况老奴?’遂善视之。”(见《夜航船·伦类部·夫妇》)东晋大司马桓温之妻,乃明帝之女南康长公主,所以在醋海生波之际,敢于拔刀突袭“二奶”李势妹,敢于叱骂夫君为“老奴”;然而当她面对“神色闲正”(见《妒记》)、“肤色玉曜”(见《世说》)、“姿貌端丽”的李势妹时,万丈凶焰顷刻间被势妹之美消弭于无形,她情不自禁地说:“连我都觉得这般可爱,何况那个老臭东西呢!”

美,不仅是有光芒的,还有“使你倾心的魅力”。俗话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而能成为一关,成为一计,甚而明知是计,还甘愿“将计就计”钻进温柔的圈套里,可见美人具有何等的力量!在《三十六计》中,美人计属于“败战计”之第一计。自古兵者诡道也,明知战局已呈败势,可是祭出美人之后,虽也有“赔了夫人又折兵”之虞,但在不少情形下,却可以挽狂澜于既倒,转败局为胜势。何也?《三十六计·美人计》题解曰:“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兵强而将智,似乎无懈可击,然而自古“英雄难脱美人手”,情,乃英雄之软肋。《三十六计·美人计》原按:“兵强将智,不可以敌,势必事之。事之以土地,以增其势,如六国之事秦,策之最下者也;事之币帛,以增其富,如宋之事辽金,策之下者也;惟事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如勾践以西施重宝取悦吴王夫差,乃可转败为胜。”三十六计每一计的题解中,都会涉及《易》之一卦。如美人计“利用御寇,顺相保也”,就是对“渐”卦“夫征不复,妇孕不育”所作的阐释。在美人计里,男人一旦上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故谓之“夫征不复”;美人也只是一剂香饵,压根儿就没打算跟谁过光景日子,不过是利用一把男人的弱点而已,故曰“妇孕不育”。其实,美人计的真实目的非常简单,就是用美人来稳住敌方,消耗敌方,从而保全己方,壮大己方,以获取局部利益,乃至取得最终的全盘胜利。

谚云:“十个美女九个祸。”然而,我是并不赞成这种“红颜祸水”论的。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深刻反省的是男人而不是美人。所以我很同意唐·罗隐的观点:“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不过,我也从来不敢小视美女的“超自然的力量”。佛陀有言:“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赖有一矣;若使二同,普天之人,无能为道者矣。”(见《四十二章经》)连佛都感叹,幸亏“色”只有一种,倘若有两种“色道”迷人,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挣得脱呢。孔夫子在《论语》中亦两次讲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见《论语·子罕》和《论语·卫灵公》)即使是孔夫子自己,一旦与美人扯上干系,也是浑身有嘴说不清,只能指天画地赌咒发誓(参见《论语·雍也》:“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看看这些年来前仆后继源源不断地倒下去的高官吧,有几人不曾与美女(包括他们的“二奶”)相关联呢?这些人都曾是“时代的弄潮儿”,也算是红极一时的英雄啦。英雄难脱美人手,此情无计可消除。正是:只因天下美人面,改尽世间君子心!所以古来对待美女“最高明”的办法,就是惹不起躲得起的消极逃避主义,即如俗话所说的“避风如避箭,远色如远仇”。这在《三十六计》中属于“败战计”之最末一计:走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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