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道林曾在沙州学院工作了相当长时间,了解益杨风气,点头道:“当年学院一个女老师和学生搞师生恋,益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害得有些老太婆还跑到学校来看稀奇,这是封闭落后的象征。在上海、深圳这样的大城市,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人会注意,除非他们是明星。”
说到沙州学院,他想起许多往事,随口道:“我记得你是九三年毕业的,在毕业那天,男生楼朝下面扔了不少东西,当时你扔了没有?”
侯卫东嘿嘿一笑,“读书四年,只能发泄一次,我肯定扔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聊了一会儿,济道林接到了刘凯电话:“新管会关于益杨土产公司账目清楚,与事实相符。”
“这么快?”
刘凯肯定地道:“新管会有专门档案馆,管理规范,账目没有问题,很清楚。”
济道林放下电话,看着侯卫东眼光便多了几分赞许,道:“今天我是代表沙州纪委找你了解情况,此事还正在调查之中,希望你能保密。”
接连找几位部门领导谈话以后,济道林便给市委周昌全书记打去电话:“周书记,今天下午,我们分成两组,找了相关干部谈话,目前检举信上反映的内容,一件都没有查实。”
周昌全有些恼怒:“济书记,此事关系着党风问题,我们决不能姑息,彻查到底。”
济道林效率很高,两天时间便将检举信上的内容查得一清二楚,得出了“实质问题纯属捏造”的结论,离开益扬之时,他向主持益杨县委工作的杨森林通报了市委调查组得出的调查结论。
检举信与主持县委工作的杨森林没有任何关联,可是,益杨县正处于县委书记缺位的非常时期,这些检举信便显得颇不寻常。
当济道林向他出示了周昌全的批示,杨森林心里紧缩了一下,暗道:“按常理分析,这封检举信应该就是马有财的竞争对手所写,也不知济道林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此事最令人郁闷的是,杨森林自身还无法主动解释,若主动解释,则显得心虚,但是不作解释,这盆屎盆子就会莫名其妙地扣在自己头上。
杨森林咬牙切齿地想道:“肯定是马有财自编自演的这场戏,为了当县委书记,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狗日的。”尽管心里恨着,脸上表情却不能带出来,他道:“这五条罪状真是荒谬,生活作风烂,与六位年轻漂亮女子保持情人关系,这完全是笑话,马县长夫妻关系很好,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搞一言堂,破坏民主集中制,这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凡是规定范围的重大事项,全部都上了常委会。要说搞一言堂,我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书记,还真的搞过几次一言堂。
“还有……”
杨森林作为县委书记的有力争夺者,还得主动为马有财解释,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是被戏耍的感觉,让他怒火中烧。
济道林态度很平和,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道:“调查组得出结论,这封检举信所列问题都是不实之言,市委可以放心了。”
他略略提高了声音:“益杨总体情况不错,党组织建设、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等几个方面都走到沙州前列,市委对益扬工作是很肯定的。如今东南亚金融危机越演越烈,国内经济面临着许多困难,你们党政一班人要增强团结,一心一意谋发展,将益杨前进的势头保持住,这也是昌全书记的交代。”
送走了马有财,杨森林心里一阵烦闷,他直接回到小招待所一个单独的后院,这是他在益杨临时的家。
在小院子侧门的车库里,停着一辆桑塔纳2000,这是一位企业家朋友借给他代步所用,挂的是沙州牌照。平时锁在门面里,虽然省里严禁领导驾车,但是他心里有事情的时候,总习惯开车四处转转,从这一点来说也暗中违背了省里的要求。
开着车,杨森林习惯性地沿着老公路便朝沙州开去,至从高速路开通以后,老公路车流量就大大减少,杨森林把车速控制在三十来码,慢慢开。
到了沙弯子,他停车熄火,独自在这个破败的地方抽了几支烟,这才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