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财政厅气势磅礴,外墙是灰色大理石,中间是玻璃幕墙,就算是外地人没有看到挂在门口的牌子,仅从外表看就能知道这是一个有钱的单位。
侯卫东将车开到了财政厅之时,恰好有几辆车正在进入财政厅,他紧跟着车子后面,没有受到阻拦便进入了大院。门口的保卫人员虽然不认识这个挂着沙州牌照的小车,蓝鸟也算好车,又跟着厅长的车进来,便以为这辆蓝鸟是哪个地区或部门领导的车,正正规规地举手行礼。
跟着前面一群人进了大厅,侯卫东不愿意跟得太紧,见底楼有厕所,就走了进去,自然而然地与前面那群人拉开了距离。
厕所里的便器皆很高档,照着人明晃晃的,非但没有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比歌厅包间的味道还清新几分。
出了厕所,侯卫东很沉稳地朝电梯走去,根本没有拿正眼瞧坐在大厅里登记的保卫。保卫也就视侯卫东如无物,连问一句的兴趣都没有。在电梯里,侯卫东看了看楼层分布楼,唯独缺九楼的示意图,这就意味着,财政厅的首脑机关在九楼,他暗笑道:“这是真正的欲盖弥彰。”
九楼走廊上有许多花草,很安静,他看见左侧有几个门开着,便走了过去,经过一个虚掩的门,见到了正在专心写字的蒋玉楼。
蒋玉楼听到敲门声,也没有抬头,道:“进来。”
“蒋厅长,您好。”
蒋副厅长见是侯卫东,很是惊奇,他直接反应就是侯卫东又是来求自己办事,看在祝家父子面下,他还是给侯卫东留了三分面子,放下手中笔,道:“有什么事情吗?”暗道:“办公室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就让人直接进来了。”
侯卫东笑容满面,道:“感谢蒋厅长,茂云火电厂已经将款项打了过来,这真是及时雨,要不然煤矿只能停产,一百七十名工人也就要下岗了。祝书记说蒋厅长最是古道热肠,我真不知道怎样感谢。”
蒋玉楼此时正在看国务院的通报,听侯卫东说起煤矿,就想起了关于煤矿的系列简报,问道:“小侯是新管会主任,怎么还开起煤矿?”
虽然没有打招呼就来拜访,蒋玉楼的态度却比预想中还要好一些,这让侯卫东松了一口气,他早有对策,道:“我二姐与二姐夫原来在丝厂工作,丝厂破产以后,只能出来做生意。做了几年生意有了些积蓄,买了火佛煤矿,才知道掉到陷阱里了,长期亏损下去,二姐夫他们只得再次下岗。”
蒋玉楼脸上神情缓和下来,道:“煤矿是好项目,今年国务院接连下了两个关闭整顿小煤矿的通知,态度坚决,决心很大,主要目的是扭转煤炭供大于求的状况,我估计煤炭行情逐渐会好转起来。”
这些消息,侯卫东已经从报纸和文件中看到了,他装做很兴奋的神情,道:“太好了,国务院既然出了这样的政策,我回去劝二姐和二姐夫,让他们打起精神。”他话锋一转,道,“我听祝老爷子说,蒋厅长是围棋高手,我有一副围棋,还不错,放在我这里纯粹是明珠暗投。”说着,他就将提包里的围棋拿了出来。
蒋玉楼居高临下,不动声色地看着侯卫东表演,暗道:“侯卫东知恩图报,不是白眼狼。”他喜欢下围棋是出了名的,也有不少人投其所好,送来一些高档围棋,当侯卫东将围棋拿出来时,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觉得侯卫东还算懂事,至于围棋如何,反而没有放在心上。
等到侯卫东离开办公室,他看了看围棋,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副玉棋。
侯卫东顺利地办完事,心情彻底放松下来。上了高速路,一路飞奔,看到距离沙州还有两公里的路牌以后,他想起了祝焱委托之事,开车下了高速路。
进了沙州,他给聋哑校杨校长打了电话,问了祝梅近况,然后开车直奔聋哑校。
来到聋哑学校,杨校长与祝梅一起站在门口,祝梅穿了一条中学生常穿的花格长裙,神态安静,如果不说话,就如一个正常而清纯的小女生。
杨校长与祝梅并肩而立,他伸长脖子看着公路。1998年春节,新管会给聋哑学校送了些钱物,解决了杨校长的燃眉之急,因此,侯卫东的待遇直线上升,接到电话,杨校长与祝梅一起来了校门口。
说了些感谢话,杨校长又露出难为情的神色,道:“每一次见面我都要钱,太不好意思。祝梅用了电脑,绘画水平以及功课提高很快。其他聋哑孩子都很羡慕,学校也想办一个电脑室,我向教委申请,没有同意,说是沙州一中也是今年才配上电脑,让聋哑学校等一等。聋哑学校的孩子不同于正常人,可怜啊,都怪我这校长没有本事,弄不来钱。”
侯卫东对杨校长深有敬意,问:“需要多少台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