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时的吕不韦体现出了鲜见的宽容,他和蔼一笑,说道:“不用怕,拾回桐轮,再来一次。”
嫪毐拾回桐轮,平复了一下呼吸。然而,他的手已冰凉,他的心已慌张,烟波浩荡,性趣茫茫。
吕不韦见状,便侧过脸来问李斯:“他确曾关桐轮而行?”
李斯答道:“李斯当日亲眼所见,绝不会假。想必嫪毐乃贫贱鄙人,初登金玉之堂,慑怖相国天威,故战栗而不敢起。愿相国少假借之。”
吕不韦笑道:“此事有何难哉!”吕不韦一击掌,便进来两个美貌舞女。吕不韦向嫪毐一指,道:“待客。”两个美貌舞女也不谦让,挂着妩媚的浅笑,向嫪毐走去。看得出来,她们款待客人已不是一次两次,轻车熟路得很。至于两个美貌舞女如何款待嫪毐,姑且从略。只听嫪毐大吼一声,其胯间的睡蟒终于苏醒,振奋身躯,顾盼自雄。嫪毐从容插入桐轮轮轴,绕殿狂奔,桐轮随其飞转,但见轮辐亮成一片,灿如梨花。
吕不韦奇特地望着疾驰的嫪毐,神情难以揣摩。李斯则望着吕不韦,神情更加地难以揣摩。
呜呼,倘嫪毐生于今日,其际遇不外是跟着某个草台班子,辗转于乡村城镇走穴,靠着转桐轮的绝技,卖几张门票骗钱糊口而已。偏嫪毐生于战国,先遇李斯,后遇吕不韦,由此得以成就一番造化。时欤?命欤?
以退为进
单就表演本身而言,嫪毐可谓是取得了圆满成功,极矣尽矣,无可加益。李斯相信,嫪毐必定已经给吕不韦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但使李斯困惑的是,十多天过去了,他和吕不韦已闲谈过三四回,每回闲谈,吕不韦依旧愁容满面,显然尚在为太后的肉欲索求所苦,尽管如此,吕不韦却也一直对嫪毐只字不提。问题出在哪里呢?难道聪明如吕不韦,也是当局者迷,悟不出嫪毐对他存有巨大的利用价值?
把嫪毐献给太后这事,必须要吕不韦主动兼自愿才行,逆求不得。没奈何之下,李斯决定再来点拨吕不韦一次。于是,李斯来找嫪毐。嫪毐自上次在相府做了精彩绝伦的演出之后,满以为能讨得些封赏,结果却什么也没落着,因此心里多少不快,他看见李斯来了,便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又想拉我到吕不韦面前,把我当猴耍?”
李斯道:“当然不是。咱哪里是能受气的人!李斯此来,便是劝你离开此地,另谋高就的。”
嫪毐一听急了。他虽然有些气恼,但真要他辞职不干,他可实在舍不得。他说道:“我在这里有吃有喝,每月还能白拿薪俸,天底下哪里再有这等好事,叫我辞职,我可不干。”
“如此说来,你也贪恋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