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十一月四日,天津机器制造局正式成立,李鸿章暂委沈保靖为总办。
天津机器制造局成立的同时,李鸿章又在大清河、北运河之间,择地兴造弹药库一座,用来储存弹药、成品机器。
机器局一应员弁,仍大多雇用洋技师,中国技师则全部从江南机器制造总局与金陵机器局奏调。该局规模虽不及江南局宏大,但也比崇厚原设之局大出几倍。
在这之前,李鸿章见直隶兵力空虚,京师只有神机营六千人十营,口外也只有黑龙江将军管辖的马队。直隶其他要地,只有几座兵站和粮草转运局,几乎无兵。
李鸿章至此才恍然大悟,当年张宗禹为何能在几个日夜的光景,长驱直入,直逼畿辅,致使朝野震动,两宫变色,归根结底,在于直隶防守太单薄了。
李鸿章经奏请,把裁撤后已转成经制之师的两万淮勇,分三批调驻进直隶各口驻防,又在口外添募一马队,聘洋人教练。同时设总粮台一处,分粮台十处。
为使粮道水陆畅通,他又将淮军万人调到大运河沿岸,挖濠筑堤,疏理河道,直到大小船只畅行无阻。他兼署北洋通商大臣后,为使通商、行政两便,又奏请添设津海关道,在天津专设衙门,希望办事迅速,不受地方约束。又仿照上海,在天津添设了税务司衙门。
李鸿章保举记名道、刑部郎中陈钦暂行署理津海关道,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沈保靖署天津税务司。朝廷一一照准。不久,总税务司赫德加委德国人德璀琳接署天津税务司。
李鸿章到直隶不过四个月,便拳打脚踢,施展平生所学,把死水一潭的直隶,治理得轰轰烈烈,大为风光,人气眼看着一天旺似一天。
到了年底,日本国特派使臣柳原前光抵京,向总理衙门提出通商请求。总理衙门依例禀奏两宫皇太后。慈禧太后着军机处拟旨,遍询各地督抚。安徽巡抚英翰力持不可,言称“恐贻后患”。
慈禧太后拿不定主意,让军机处把英翰的折子誊抄二十几份,分送各地督抚讨论。其实,说是让各地督抚参与进来,实际上主要还是看南北二洋的态度。
南洋通商大臣是两江总督曾国藩,北洋通商大臣是直隶总督李鸿章。对外洋请求通商事宜,南曾北李最有发言权,其他督抚态度怎样却无关紧要。
曾国藩正在假中,主意自然要李鸿章一个人拿。李鸿章没有忙着上折,他让随员把一应介绍日本国的书籍俱翻捡出来,一一阅看,又请教了一名英国人、一名美国人,二人把知道的都毫无隐瞒地告诉了他。
随着对日本的了解增多,李鸿章的想法渐渐成熟,他在上《筹议天津设备事宜折》的同时,又附加《遵议日本通商事宜片》,主张与日本通商。
李鸿章认为,日本与中国一衣带水,相距不过数日程,从元代开始,两国人民就有往来。李鸿章又说,国门洞开后,欧洲各国争相来中国取利,而日本并没有凑热闹,可见是真心想与中国交好。现在中国与欧洲各国都有往来,日本要求订约通商亦在情理之中,不该拒之门外,说不定两国关系好了之后,还能为我所用。
李鸿章甚至想利用日本通商这件事,向外国派驻公使,侦探别国实在情形,达到永远相安的目的。他认识到无驻外使节的不便,明确提出,驻外使节不仅能“以侦探彼族动静,而设法联络牵制之”,更“可冀消弭后患,永远相安”。
当李鸿章提出这一设想的时候,大清国满朝文武,甚至包括恭亲王在内,还远没有认识到这点。奏议递进宫去,自然遭到王公大臣的一片唾骂。但慈禧太后经与恭亲王反复论证后,最终还是同意了李鸿章的观点,认为与日本通商终究是利大于弊,答应与日本通商。
军机处按照慈禧太后的吩咐,专给李鸿章、曾国藩二人下了一道圣旨,特别指出:“因该国意向甚坚,业已令其特派大员,到时再与妥议。着曾国藩、李鸿章预行之妥筹,庶临时较有把握。”
李鸿章接旨后,考虑日使来华必先到上海,当天晚上就给江苏巡抚丁日昌递急函一件,让丁日昌委派署江苏藩司实授江苏臬司的应宝时,速到海关道衙门,借调日本与西洋各国所订之条约,并一一抄录;日使到沪后,着应宝时与海关道先行接待,会同办理,不准有丝毫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