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方……很遥远……但是其实就在身旁,我们快乐的年纪,傻傻的故事,淡淡的烦恼,在雨中消失。回头……总先看见以前的委屈、不满,还有天天都要乐的日子。不管以前的……是开心、是留泪、是梦幻、是忧愁……都是回忆了……永远永远……一切……一切……全是回忆。”
她看着欣儿,她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已不止十米了。回忆吗?都是回忆吗?回忆算什么?抛开的过去吗?抛弃了,就不再回来了,难道有些事就只能有一次吗?就注定不能长久吗?为什么?为什么……
“哦,这样,再见。”
多简单就出了口啊,说完,她却茫然,这是怎么回事?要说时没说,不需要说时却说了。“再见”说得简单,没有分量。
她转身就跑。
真丢人,就这样跑了?
夜子想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了?她一路起劲地飞跑,似乎风在拼命扯她的腿,她的胳膊,她的衣袖,她的声音像是在抱怨着。她捂起耳朵,不听,稍有一丝安稳。她疲惫地靠在落漆的墙上。冷风一吹,脸上一阵疼,她用手胡乱抓了一把,全是泪,她咬着嘴唇,把胳膊凑到嘴边,尽量不发出哭的呜咽声。
手上总抹不去欣儿的指纹,她的心好累好痛,天刹那间变得苍白,她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天上那片又白又软的云消失无踪。她发觉冷,冷得连颤抖都没了力气,泪水疯狂跳跃:衣领上、衬衫上、裙子上,全被它征服,湿答答,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她颠颤着叫泪珠安静,可无济于事,她如何能控制眼泪呢?眼泪不相信我。她蜷缩在墙角,这才知道友谊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她听见风铃与小草的悄悄话,细细的、凉凉的,心里突然好舒服。
她以为欣儿之所以说已经都是回忆了,是告诉她新事是不可能重演旧事,被往事拽住衣角的孩子永远不会长大。
可她却错了。
她以为她忘了石头堆里的鬼故事,忘了1/3与2/3的快乐,忘了曾经可以和她做梦的女孩。
可是其实不是她想的这样。欣儿没忘,她记得夜子偷偷带她去桔林烤番薯;她记得夜子去操场捡小石子,用来砸隔壁捣蛋男生的屁股;她记得夜子叼着梨心,含糊不清地半嘲笑她那双裂了口子的旧皮鞋有多么土气。真正忘记的是夜子,夜子忘记了她的性格――她为什么要对夜子说这段话。夜子想自己可能太自私,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就这样跑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她可能比我更加难受。
也许这是早就注定好的,夜子和她是两条只相交一次就往不同方向延伸的直线。
这段友情也许她比自己更珍惜……珍惜……
那个梳小辫子的女孩就是语欣,披头散发的女孩就是我,把以前自己的故事花环套在这两个小女孩的身上,可真般配!
夜子朝“我”走去,“我”可真像她自己:全身淋得湿湿的,头发直直地搭在头皮上,被雨淋湿的白裙子紧巴巴皱皱地贴在身上。
夜子就这样望着“我”,夜子小时侯与“我”现在一样,也有雨地里疯跑的习惯。
“我”的眼睛水灵如玻璃珠般明亮,透出干净真诚,发丝尖滴着水珠,脚边有一把绿色印有荷花的伞,颜色湿润鲜艳。
“我”也望着夜子,大胆疑惑。
......
“我”渐渐嘴角往上翘,露出可爱的两个小酒窝,眼神越发光彩:“大姐姐,你不爱说话吗?”夜子如梦初醒:“怎么会呢?”
“大姐姐,可是我等你开口都等了一个世纪了!”
“哈哈哈……”夜子轻轻笑了起来,这语气像她!
“大姐姐,如果你感到方便又不介意的话,麻烦你帮我和奶昔拿下那只气球好吗?”原来旁边这位小女孩叫奶昔,夜子边想着边仰头瞧见绿色的气球卡在栀子花树的枝桠上,阳光在上面反射着光辉。夜子调皮地冲“我”眨一下眼:“没问题,小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