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点点头,轻声“嗯”了一记,随后道:“女儿还有话没说完呢。那户人家的小女儿生得十分美丽,我曾以移神换魄之法进入她的体内,发现她的血脉筋骨及至性情神态,都与我极为匹配,特别适合我的功力发挥。我已经试过了,即使未经磨合,也能发挥五成的功力。”
中年书生眼睛一亮:“移神换魄本就不易,能有一成两成效果就不错了,你竟能发挥五成,那是十分难得的了。如此甚好,你可以幻成那女孩的样子,必要时借用她的眼睛,监视魔花的情况。待到时机成熟,爹会亲自出手,将魔花取过来。”
女孩迟疑了一下,又道:“爹,最近女儿迫不得已,冒用了玄阴教主徒弟的身份,若是给他知道,又为您竖一强敌。”
中年书生双眉一挑:“哼,老夫纵横四海,来去自如,有什么好怕的?你只要自己小心就好,别给人家到处追杀,逃无所逃,那就不好玩了。”
女孩“嘻嘻”一笑:“没那么容易。女儿功力不济,逃命还是有些手段的。爹猜猜看,这么多年,我已经逃过多少劫了?”说到这里,她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许仙的竹笛,要不是那只宝笛,前次很可能就逃不了。一念及此,她变戏法一般将竹笛取在手中,笑道:“爹想不想听曲?我新近学了一首曲子,吹给你听?”
中年书生乍见竹笛,整个人“嚯”的跳了起来,一把将竹笛抓在手中,双手不停摸索,自言自语道:“许老贼的‘清心神笛’?竟然会尚存人间!想当初……”话未说话,他忽然嘎然止住,望了女孩一眼,神色凝重地道:“此笛不可乱吹!若不能学得五雷正心法印,吹之无益!轻则伤身,重则吐血而亡,不是闹着玩的!这笛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女孩轻描淡写地道:“是从一个小牧童手里偷来的。女儿见笛子外观虽丑,笛音却甚悠扬,于是便信手拿来了。”
“小牧童?许老贼一家把宅飞升,竟有秘宝流落在外?真是奇哉怪哉!”中年书生连连摇头,想不出其中的原委。
女孩虽然知道原因,此时却没有明言,只是静静地望着池中的倒影,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淡淡的月光辉映下,她的面容愈发显得清丽起来。
梁山伯醉了,完完全全的醉了。
虽然才喝了两三杯,他的心已经彻底迷失了。
他双目失神地呆呆坐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耳朵什么也听不清,甚至连向来敬重的周世章老师关切的询问也没有听见,更不要提几位同窗的一半玩笑一半挖苦的话了。
马文广却没有提醒他,只是一个劲地劝众人喝酒,顺便替他添满酒杯。
山伯恍恍惚惚地酒到杯干,没过多长时间,便喝得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作了无数的梦,每次都梦到英台欢笑的面容,梦见她回到万松书院,静夜孤灯,同窗伴读……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下半夜,只觉得头晕恶心,浑身发冷。睁眼看时,原来已经回到昨夜住过的客房,转头向窗外看,只见斜月西沉,寒光惨淡,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他在床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从头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想起本该在七夕之日前往祝家庄,没料到却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尤其是今天,竟然在马家看到英台的身影,看她表情愁苦,举止却甚是温顺,显得有些奇怪,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想起英台愁容惨淡的面容,他的心里就痛如刀绞,再也无法安坐床上。于是勉力下了床,跌跌撞撞来到门前,用力一推将门打开,随即向前迈了两步,然后腿一软,“咕咚”坐在门口冰冷的石阶上。
他双手抱头呆呆地坐着,从头回想与英台同窗三载一点一滴的往事,时时发出痴痴的傻笑。笑完了,又抬头看着天上的流云,想起如今孤雁哀鸣的状况,他的心情就像身下的石阶一样冷,眼神像天边的残月一样无助。
“英台啊,你是咋的了?怎会变得这样的恭顺,这样的任人摆布?这不是你精灵古怪敢做敢为的个性啊!你是怎么了?难道受了父母的逼迫,就这样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