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乌娜姬
密林深处,两个穿着黑皮夹克的人,鬼鬼祟祟地潜伏在灌木丛里。胖子手里握着枪,旁边的瘦子眼中闪着贪婪的光,口水“滴滴答答”落在草地上。他们的目标是一只犴。犴的全名叫罕达犴,在鄂温克语中是“驼鹿”的意思。罕达犴是体型最大的鹿,它的鼻子叫做犴鼻,是非常稀有的山珍海味。这只犴已经成年,足有400多斤重。它一边咀嚼着杨树多汁的嫩芽,一边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戒备,而是深深的困惑。就在这时,一只大犴带着年幼的孩子从它身边经过,犴愣住了,多么熟悉的气息,那是从它出生就一直笼罩在其中的气息啊!不知不觉,这只犴的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它兴奋地走上前去拦住自己的妈妈和弟弟。可是妈妈已经认不出它了,见它一步步走近,便了晃脑袋,用蹄子在地上重重地敲了敲,警告它不可以再过来。犴妈妈转身带着弟弟跑向了对面的山谷。犴知道,那个山谷一定是妈妈和弟弟的休憩地。犴失魂落魄地往山谷跑去,对妈妈的思念让它放松了应有的警惕。忽然,“啪”的一声,犴只觉得心脏附近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隐隐的有点儿痛,是踩断树枝的声音吗?没有什么能阻挡它对妈妈的思念,它没有停留,继续向山谷奔跑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它周围。不知跑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密密实实的枝叶中偶尔能透过几缕星光,那些坏蛋跟不上来了吧?犴收住了脚步,它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两条后腿沉甸甸的不听使唤。犴靠在大树上喘息,努力想把胸口的疼痛压制下去。犴啃食了几口苔藓,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我一定要见到妈妈,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过去每次遇险都是妈妈带着我化险为夷。现在妈妈也一定能救我。”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它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屈膝跪在地上,向着山谷的方向,一点点爬行着、挪动着,身后是被压倒的草丛和灌木,上面留下了一行行的血迹……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犴终于看到了一片金色的山谷;山谷中有晶莹澄清的湖水。经过整整一个黑夜,此刻,温暖的太阳正把五彩的阳光投射到山谷中。阳光中依稀呈现出妈妈的模样。妈妈,是妈妈啊!两行热泪从犴的眼角滑落,在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它看到乌鸦已经站在它的身体上肆无忌惮地啄食起来。狼群也很快围了过来,它们在夜里袭了
两个偷猎者,现在又能饱饱地美餐一顿。它们露出锋利的牙齿,伸出血红的舌头,一拥而上……天完全亮了,犴妈妈带着小犴像往常一样在林间散步。它们发现了一具巨大的骨架,骨架上还连着丝丝缕缕的残肉和筋络。犴妈妈停了下来,这里还残留着一种记忆中曾经有过的气味,很亲切很熟悉。它低下头仔细地嗅了一下:这是一具成年犴的尸体。“骨碌碌”,一个眼球从那具骨架的眼窝中掉了下来,一直滚到犴妈妈的脚下,小犴吓得“哇”的一声跳了起来。这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犴妈妈。“真讨厌,死了还来吓唬我。”小犴一脚将眼球踢向远方。“嘎嘎嘎!”乌鸦从树林中低飞掠过,昨天它饱餐了一顿,现在还在回味犴肉的美味。“骨碌碌”,那只黑白分明的眼球被地鼠妈妈运回去给它的孩子们当点心了。“真是一顿香喷喷的午餐啊!妈妈好伟大!”地下的某个洞穴里,小地鼠们欢呼着。山风吹过,落叶飘呀飘地落了一地,大自然残酷的生存法则,在森林中继续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