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撒谎，千刀万剐。我献出的可是我宝贵的初吻呐！我都没有哭！虽然米洛的头发软软的，皮肤滑滑的，味道香香的，我心头乱乱的，身体又是乔伊的。可我认为，最后应该大哭一场的人是我，哪怕是被米洛打到痛哭流涕。

但是我除了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米洛抹掉她唯一的一滴眼泪离开。

我什么也没做，也没哭。

直到阿东、多多和小甜穿得像钢甲战队一样走到我面前，我还没有回过神来。

多多说：“你太伟大了！我曾经以为你的朋友宾灿很酷，因为他竟然敢做扮成上帝这样遭雷劈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坚决认为，你，装在乔伊身体里的田阿牛，才是最酷的人！”

“你怎么把乔伊说得像罐装牛奶一样？”小甜不满地抗议。

“你竟然可以接连两次违背米洛的意愿。”多多在胸口划起十字。

“还强吻她！弄哭她！”阿东显得更加激动。

“我是为了救麦嘉奇……”

“又是救人，只要你过盛的同情心一泛滥，就可以忘了你的外婆吗？”阿东指责道。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米洛用欺骗的手段来陷害麦家奇，而我竟然是她的帮凶，从受害者变成害人的凶手，我做不出来！”

“也是，麦嘉奇比宾灿优秀多啦，乔伊对宾灿都下不了手，何况麦嘉奇呢？”小甜赞同地附和我。

“算了，算了，我们理解你。”多多拍拍我的肩膀。

我和阿东对视一眼，他也决定休战。

我说：“你们干吗穿得像装甲兵一样？防弹衣，钢头盔，你们要打仗？”

小甜指指天空，她说：“你以为呢。”

果然。米洛对我们痛下毒手，以施报复。梦中世界整整经历了长达数小时的天翻地覆，就像米洛把她的怀表挂在一条犯狂犬病的狗身上，这只狗左扑右跳，一边乱吠一边打滚。

梦中世界撕碎了，揉烂了，又拼起来再破一次。

每个人都在呕吐，磕得头破血流，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记得，在稍微安定一点的时候，只要我的双手举得起来，就忙不迭地给多多他们做揖说对不起。但他们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理我，只是跟随着梦中世界一起发疯似地翻滚，哪怕安静的时候，也常会遇到一个钢琴砸下来，多多就不见了，或者几只大鸟不知把阿东叼到哪里，要不就是小甜被癞蛤蟆王子追吻。

一切混乱到极点。

好容易几小时结束，估计是米洛也玩到累了，梦中世界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从巨鳄的齿缝里艰难地爬出来，四处搜寻多多他们的下落。终于在一座简陋的医院里找到他们，三个人包得就像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哼哼个不停。

我说：“对不起啊，全是我害的，害你们跟我一起吃苦。”

“没事，我们理解你。”多多显得深明大义。

我正要感动。

阿东却一语揭穿他。“多多是怕你再受刺激，让梦中世界变得可怕才这么说，我们可再也受不了折腾啦。”

小甜委屈地说：“乔伊，这样下去，还没等我们见到魔鬼，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垂下头，接受他们的数落。尽管我全身也像散架般疼痛，但这一切的确是我的错，看见医院，又不免想到我的外婆。即使米洛不折磨我，我也会被这份自责折磨致死。

我的精神正在渐渐瓦解。

我一个人落寞地走了出去，虽然难过，还要竭力不让天空变得阴沉，倘若再下起雨来，多多他们一定更难受。

于是我竭力忍耐，想像出一台放映机，独自不停地看着银幕上的喜剧默片。

黑白色，没有声音。

只有画面沙沙的一帧一帧跳过。

有一个小丑，顶着阳伞，踩着他的皮球，手里还要同时抛五个鸡蛋。他挤眉弄眼，很努力地在讨好观众，可不管怎么丢，鸡蛋都会砸到他的脸上，观众们使劲地笑他，他也陪着笑脸，他觉得这样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