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徊风果然中计,诧声道:“原来鬼兄对我亦是不尽不实?”
鬼失惊嘶声道:“彼此彼此。”
宁徊风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看来鬼兄在迫我早些杀人灭口啊!鲁香主不妨给我想个好点子。”
“不好!”小弦却突然失声道:“就怕他们用火攻。”
扎风大怒,一掌向小弦拍过来:“死娃娃胡说什么?”虫大师挡开扎风一掌,眼中亦是隐现恼色。
“铛铛铛”几声大响,却是水柔清拿起一块碎石重重敲在铁罩上。看来是想干扰宁徊风的听力,却听宁徊风的笑声仍是隐隐传来:“好聪明的小孩子!来人,备柴!”
小弦似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扑到林青怀里。林青不忍责备,轻轻揽住小弦,正待出言抚慰几句,却听小弦低低地说了几句话,眼中蓦然一亮,对虫大师与鬼失惊打个手势……
擒天堡果然训练有素,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四面就已烧起了大火。一股热浪登时弥漫于厅中,好在大厅十分宽阔,众人站在厅中央一时倒也感觉不到热力,只是空气已变得炙闷难当,恐怕不等被烧死便先要窒息了。
“宁某本想给你们留个全尸,只可惜连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不免化做一具焦尸……”宁徊风仍是冷嘲热讽不断:“尚请各位仁兄最好握紧自己的成名兵刃,也好让后辈能逐一瞻仰诸位的风范。对了,鬼兄不用兵刃,不妨死得靠虫兄近一些,方便我来认尸,若是把什么赵氏兄弟认成了鬼兄岂不是太过失礼了,哈哈……”
水柔清本是牙尖嘴利,此刻也不由服了宁徊风的口才,恨恨地道:“谁要能把这宁徊风的舌头给我割下来,我就……”一时正想不出说辞,却听小弦接口道:“你就嫁给他!”
林青在此关头居然还有心大笑:“看来我以后找宁徊风的麻烦还得给他留条命,不然清儿岂不是嫁不出去了。”急得水柔清直跺脚。
宁徊风倒也不生气:“林兄视死如归实是让我佩服,我只有令人再加把火力以示敬意。”
果然热力更甚,直逼入厅间。铁壁虽是厚达寸许,却也开始渐渐变红,小弦年小功弱,首先抵不住,张嘴呕吐起来。
宁徊风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心内踌躇满志。试想能一举将暗器王、虫大师、鬼失惊三大高手加上齐百川妙手王等统统拾掇,这天下又有几人办得到?正想到得意处,忽听得一声巨响传入耳中,整个铁罩猛然一倾,就似要朝自己翻压而来。但这上万斤的重量岂是人力所能动?铁罩略一停滞,复又落了回去。
“诸位仁兄这一生怕也未使出这般威猛的掌力吧,看来真要谢谢我才是。”宁徊风只道厅内众人濒死一击,口中讥讽不休:“却不知肉掌拍到烧红的铁板上是何感觉?”
又是一声巨响,铁罩再度大震,这一次比刚才倾斜角度更大,只是离翻倾尚还差得远。宁徊风看此势头也不禁暗暗心惊,却也更是得意:若不是自己神机妙算下引对方落入机关中,如何困得住这几名绝顶高手,放声大笑道:“诸位就要如此挣扎方才好看,不妨再来表演一下。”
话音才落,如同响应他的话般,铁罩再震,后方尘土激扬而起,就似是将整个地基拔起,只是倾侧的势道却比刚才弱了几分。
宁徊风知道厅内诸人强弩之末不足为患,方要开口,却见尘土飞扬中铁罩边的柴禾空中乱飞,便若无数着了火的暗器般四面激溅,几个手下躲避不及,早已中了几记,连衫角都着起火来,抱头惨叫而倒。
宁徊风怒斥道:“一点火苗怕什么?”站起身正要督促手下再加强火力,眼角间却瞥见一道青灰色的人影从飞扬的漫天尘土中电闪般跃出,一蓬柴火直撞面门而来。他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对方援手前来偷袭,下意识抬手一格,火星四溅中却有一道银光蓦然由远至近由小变大,径往他左目刺来。
宁徊风低喝一声,右手曲指若钩,一把便将那点银光握在手中,却是一支银针。宁徊风外号人称“病从口入,祸从手出”,后四个字便是形容他的“百病”剑法与“千疮”爪功。此刻全力一抓之下,那银针虽是细小,却也被他以食中二指堪堪捏住针尾,却不料银针上所附劲道却极是诡异,入手一滑,竟然从二指中脱出,仍是刺入左目中。
也亏得他反应敏捷至极,于此生死关头尚能双腿发力及时后跃,让银针不至钉入颅内,只是左目先是一片血红再是一阵漆黑,竟已被这小小一枚银针刺瞎。
宁徊风惨叫一声,刹那间心中立做决断,后退的身形不做半点停留,连手下也不及招呼一声,直往深山中落荒逃去。
这一刻,宁徊风已是战志全消,心底泛起了无穷无尽的恐惧。这恐惧不是因为突兀的失明,而是因为他知道:普天之下能于骤然间以暗器伤他一目的人,舍暗器王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