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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的声音(3)

危机1932:罗斯福百日新政与美国决胜时刻 作者:(美)乔纳森·阿尔特


晚上6 点,罗斯福坐着轮椅被推进其私人医生罗斯·麦金太尔上校的办公室,医生会给他发炎的喉咙喷点药。而后就到了鸡尾酒和晚餐时间。演讲开始之前,为了稍事休息,罗斯福会花点时间翻看他的集邮簿。打印在特制柔软纸张上的演讲稿(这种纸在麦克风旁边不会沙沙作响),被放在一个黑色的皮革活页文件夹中。但是罗斯福似乎都会记住全文,所以通常并不需要讲稿。直播时房间里的人可能会看到罗斯福看着讲稿,但助手们知道他并不是在照本宣科,而是在浏览下一段,以确定哪里需要停顿和变音。在准备好开始演讲时,他会朝麦克风扮鬼脸或点头,就像站在舞台上一样。

通常,"老板"(私人助理们喜欢这样称呼他)会将他的"快乐思想"即兴加入演讲稿。他皱着眉头说:"爸爸在最后关头才想到了它"。3 月9 日,罗斯福以贴切的"我的朋友们"开始了第一次炉边谈话。实际上,这个称呼是罗斯福在波基普西市的一个老朋友从马克·安东尼(莎士比亚笔下人物)那里借来的,但它为罗斯福的总统生涯定下了基调。在所有的炉边谈话中,罗斯福都没有单纯朗读,甚至不是在演讲,而是在向6 000 万个朋友解释几件事情。

当然,想要演讲成功,他还要保证说话时不发出"口哨声"。40 年前还在坎波贝洛岛时,一个小朋友意外打掉了他的一颗门牙,后来罗斯福在广播时就会带着一丝口哨声。所以,在每次炉边谈话前,助手们都会留心待命所谓的"门牙"任务。他们为此都调好了表。在广播开始前数分钟,罗斯福会从口袋摸出一个小小的心型珠宝盒,盒子里装着他的假牙,他知道那是一场完美演讲所必需的。有时罗斯福难免会找不到盒子,那时他就会无助地露齿一笑。然后格蕾丝·塔利或某位特工就必须冲到楼上的卧室,在床边的天鹅绒盒中找到假牙,再飞速送到麦克风旁。一般情况下,直到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特劳特或者国家广播公司的卡尔顿·史密斯开始广播倒计时,罗斯福才会从容不迫地将假牙装到下颚上。

第一次炉边谈话开始时,他们遇到的麻烦不仅有总统的假牙,还有演讲本身。就在广播将要开始的时候,演讲稿副本却突然不翼而飞。当时,除了罗斯福,每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他从容地拿起为媒体准备的讲稿副本,全然不顾这份单倍行距的油印副本上面布满了污渍。在小啜了一口水,灭掉烟头后,他以完美的音调开始了广播。人们最后一次看到的原版演讲稿是在衣帽架上,此后就彻底蒸发了;不过有人怀疑是罗斯福的大儿子吉米偷偷藏起来作纪念品了。

这是首次在黄金时段进行的广播演讲,其魅力就在于它的清晰明了。"每个人都听懂了演讲内容,连银行家也懂了,"威尔·罗杰斯说,"在哈佛大学的毕业生里,罗斯福是唯一一个完全懂得讲话时要将声音低3 个八度的人。尽管跟我比起来,他几乎是个文盲。"罗斯福关于银行基本原则的演讲传遍了全国,却没有一丁点儿居高临下的姿态。他概述了决定哪些银行会重新开业的方式和程序,但是并未提及一些资质不足的银行也会被允许营业。他告诉听众,第二天,也就是3 月13 日,在设有美联储委员会的城市,至少有部分银行会重新开始营业,而其他城市的银行稍后会陆续开业。

演讲进行到一半时,罗斯福简单地表示:"我向你们保证,把钱存入重新开业的银行要比藏在床垫底下更安全。"罗斯福的开诚布公反倒打消了人们的疑虑和羞耻感,并为听众提供了解决之道--很简单-- 把钱存进经总统保证不会再破产的银行,宣示自己的爱国情怀;而那些非但不这样做、反计划从银行提款的人则被轻而易举地被推进了声名狼藉的境地。提到囤积,罗斯福完美地表示了轻蔑和反对:"囤积已经成了一种极为过时的消遣。"而后,他重拾了就职典礼上大受欢迎的主题:"信心和勇气是成功实施计划的保证。让我们丢掉恐惧,团结起来……我们已经提供了恢复金融体系的工具,现在轮到你们支持它,并让它工作起来了。这是你我共同的问题。团结起来,我们将不再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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