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鲜儿有些不信。

\"是真的，姐，我就去昨天咱们逛过的那些工厂，一家一家地问过去，没想到，

有一家要我去上班了。\"小凡特兴奋。

\"你怎么找到的？\"鲜儿还是有些不信，要一探究竟。

\"真的呀，我没骗你，姐。\"小凡有些自豪地说，\"那个老板叫我明天早上去上班

呢。只是说，因为我人小，第一个月没有工资，但包吃包住，第二个月可能就会有钱

给我了。我是想，我不好找工作，但在家里玩也不行，能包吃包住解决生活上的问

题，那就先这样去做一段时间再说了。\"

鲜儿心情随之低落：\"不给工资啊？那这个老板也太狠了！\"

\"没事的，姐，第二个月就有了，再说，解决生活住宿上的问题也很好了，也当

是工资了啊。\"

鲜儿沉默着，她为小凡成为廉价劳动力感到痛心，只是现在苦于没有合适的机

遇，也只有心疼地点点头。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也行吧，等咱们工厂实在缺人

手的时候，就不会管什么童工不童工的问题了，那时候，我就想办法叫你进来。\"鲜

儿不知往下咽过多少苦水，她只叹自己无能，让小弟跟着受委屈。

\"嗯，那个工厂只上八个小时的班，晚上不加班，是两班倒，两周休一天的。\"

\"哦，这样也是挺轻松的，那先做吧。\"鲜儿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如果你在里面

做不习惯，那就告诉姐，我那个同事也说会给你找一份工作的，只是咱有些急了。\"

第二天，小凡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那就是用香蕉水抹去塑料桶上的字。香

蕉水学名\"天那水\"，它的挥发性极强，且易燃易爆有毒，因为能溶于各种有机溶剂，

所以通常用做喷漆的溶剂和稀释剂。说白了，这种东西就和橡皮一样，只不过橡皮是

用来擦去铅笔印的，而香蕉水则是用来擦去油漆印的。只是橡皮闻多了没事，即便不

慎吞进肚子一小块也不至于威胁到生命，但是香蕉水闻多了那可是会中毒的，要是不

幸再喝下去一口，那么后果会很惨。

香蕉水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在整个小小的工作间里，满是香蕉水的味儿，异

常难闻。而在外面车间干活的工人都是在这种极度刺鼻的环境下工作的，几乎没有防

护措施。在中国，有千千万万的农民工就是暴露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进行作业的。

小凡第一次尝试到这种化学物的厉害，香蕉水的刺鼻味熏得他双眼都快睁不开

了，几乎窒息。

\"你今天第一次来上班，就先做这个工作。\"带班师傅说着，\"我就在外面，有什

么事就叫我。\"

小凡乞求地望了带班师傅一眼，想说出的话又硬硬地吞了回去。

\"记得，一定要擦洗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有。\"带班师傅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

的说。

\"这个??\"小凡犹豫着，\"这味儿实在太难闻了，师傅，能不能换一个其他的活，

重一点的，但不难闻的岗位啊？\"小凡试探着问。

\"开始来都这样，没什么其他岗位了。\"带班的师傅一脸绝情，他冷冷地说完，转

身就走了。

小凡看着那人显得有些阴冷的背影，只好强忍着，想想工作实在不好找，坚持着

做了半天。到了下午上班时，他叫来带班的那个工头：\"师傅，能不能找一个口罩，这

个实在太难闻了。\"小凡在伺机寻找能够降低气味的办法。

工头白了他一眼：\"小兄弟，这个做几天就闻习惯了，自然就没感觉了。\"

小凡嘴角动了动，知道再有任何的想法都是奢望，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一声不

吭地继续干活了。

晚上，住的地方就在生产车间的隔壁，注塑机一旦开动起来，那巨大的轰鸣声，

吵得小凡整夜都难以入睡，又累又倦的他借着强烈的睡意终于进入了梦乡。小凡的身

心在这里受到极度的摧残，但为了生存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能够解决温饱是当下的

关键，而\"劳有所得\"这四个字对目前的小凡来说只是一个天方夜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