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小站没有象样的站台,基本上就在铁轨旁边平出个露天的土台子,上下火车的人们拎大包小裹乱哄哄地挤来挤去,踢溅起大股尘土。你来接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要等火车开走,人群散尽,尘埃落定,才能从容寻找辨认。
陶笛和两名士兵等着,等着,空空的县城小站上,立着一个穿军装的美丽女孩,她和陶笛相互打量着,凝望着,女孩慢慢绽开最优美的笑容,她扔下手中的提箱,雀跃着跑上前,唱歌一般的声音:“陶笛!是你!”
“白迭儿!”陶笛犹豫了一下,握住伸过来的手,同窗好几年,他还从未跟白迭儿握过手哩,她的手小小的滑滑的,握在手里像某种小动物的爪子。
两个兵回到队里,他们没接回白凌云,只接回白凌云的一只箱子和一只大袋子。俩兵跟排长如实汇报:“你女朋友跟陶笛好像是熟人,出了火车站,陶笛就让我俩先回来。”
“他把我女朋友领哪儿去了?”
俩兵相互看看:“不知道,他没说。”
康冬冬气得在屋中走来走去,好你个陶笛呀!我看重你,我没把你当成我手下的兵,我把你当朋友!你就是这么回敬我的,踩着我的鼻梁上我的头顶!
一拨一拨的人来瞧康排长女朋友,可女朋友叫一个兵领走了,高队长李教导员也来了,高风冷一进门就乜斜着眼:“怎么的,康冬冬?你女朋友呢?你藏哪儿去了?哎呀这样不好嘛,小气了是吧?女朋友再漂亮也不能藏着掖着呀,总得让我们大家伙儿瞧瞧呀!”
康冬冬羞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丢人呀我!陶笛你小子我非在下一轮的训练里整死你不可!
小县城惟一有点儿情调的地方是一家小饭馆,布置得还算雅,一个回乡的大学生办的,古朴的木桌木椅,红砖墙上挂着别致的装饰画,从窗户能望见流过县城的小河,哗哗的水声和湿润干净的空气,夹杂着一两声鸡鸣犬吠和孩子的笑闹。陶笛和白迭儿彼此注视的目光不觉多了几缕脉脉柔情。
陶笛:“我早该想到你改名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爸一直不满意你的名。”
“可不是,迭儿是英文‘亲爱的’,小时候我妈给起的小名,以后上学也就这么叫下去了。我爸一提起这名就气得要命,说姑娘大了,进了军校,让那些小伙子一天到晚迭儿迭儿的叫着,肉麻不肉麻。我爸给我改了白凌云,我妈不满意,说这名太革命化了,像战争年代女英烈,我爸就吼,说我就是要我姑娘学女英烈的精神!我就是要她沾染上那么一股子刚硬劲儿。”
陶笛:“你真的刚硬起来了,康排长说你很出色。”
白凌云笑了,“陶笛,你也变了,你长大了。”
他们不再说什么,就这么相互看着,笑着,白凌云漂亮的容貌里多了几分成熟,陶笛的顽皮相则彻底消失,坐在白凌云面前的是一个眼眸明亮肩膀宽宽的男子汉,你可以向他托付友情,托付爱情,甚至托付生命。
那晚,康冬冬暴跳着,对着陶笛叫:“什么?白凌云就是白迭儿是白军长的千金是你的同桌?开什么国际玩笑?敢情我忙活了半天是为你小子忙的?她到底是谁的女朋友?她到底奔谁来的?”
陶笛:“你干嘛不问问她?”
“对!她是奔我来的嘛,她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你们一封信也没通过嘛,你小子牛什么?你大头兵一个……”康冬冬又陶醉在幸福的遐想里。
白凌云的到来让特战队精神抖擞,李教导员这一个月将要失业了, 不用再做思想工作,没有谁装熊耍赖。在训练场上,白凌云跟他们一起训练,谁不蹦着高的表现呵?连高队长也在言语上注意了很多,不再骂骂咧咧。小憩时,康冬冬凑到高队长耳边,诡秘地眨着眼睛:“怎么样?我女朋友靓吧?比秦大姐怎么样?”
高风冷瞥了他一眼:“比你秦大姐漂亮,满意了吧?”
康冬冬得意地:“我敢说全集团军所有的军官媳妇、女朋友,我康冬冬的属第一,我女朋友除了美丽的脸蛋,还有那身飒爽英姿,她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柔中有刚,刚中带柔,红粉枪手,美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