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高风冷,我喜欢你爱你,可我还没想到结婚这一层,我的天!你的脑子里没有恋爱的概念吗?反正你跟那位白衣天使的婚姻名存实亡了,你跟我不算是背着老婆偷情,干嘛一副受良心谴责的样子?哦,亲爱的,享受爱情,享受今晚吧,你不觉得这个小世界有多温馨多可爱吗?我已经把所有的客人都挡在了门外。”蜜糖转身打开音响,小小咖啡屋立刻沉浸在优雅的蓝调音乐里,萨克斯吹出迷人的忧伤情怀。
蜜糖搂住他,“我们跳舞吧。”
“我不会。”
“那就跟着我走步,慢慢地走。”
他们就在蓝调中慢慢地走着,高风冷觉得那迷人的蓝调音乐把他多年来在练兵场上建立起来的坚强信念、意志以及内心中最牢不可破的部分统统瓦解了,他昏昏沉沉的如同一个热病患者,任由蜜糖那双柔软的小手牵引着……后来,蜜糖站住了,在幽暗的灯光中,她的大眼睛像两盏飘飘摇摇的烛灯,“高风冷,”她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堕落?瞧你这副样子,哪里像是在享受爱情,简直像在一步步走向深渊!”她回手将音响关掉,整个小屋陷入一片寂静。
高风冷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掏出一包烟,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姐,我可以在这地方抽支烟吗?”
蜜糖一笑:“你终于学会绅士风度了,抽吧。”
高风冷从兜里摸出盒火柴点着火,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蜜糖走过来,用两根指头夹起那包烟瞧了瞧牌子:“怎么?秦璐就让你抽五块钱一包的烟吗?她连打火机也没给你准备吗?让你像个老农一样用火柴点烟,你从兜里摸火柴的动作也像个老农。”
高风冷:“我就是个老农,小姐,你不知道吗?我是山里来的,你这种城里小姑娘根本想不出我家那地方有多苦,那地方的林子在我爷爷那辈就砍光了,到了我爸那辈,山上的土层还挺厚,还能种出庄稼,到了我这辈,土壤全让风给吹跑了,大山裸着一身硬邦邦的骨头,你知道山的骨头是什么吗?
蜜糖:“是岩石,高风冷,你这番话的意思我懂,你是想说你有多么苦大仇深,而我这种小姑娘喝牛奶吃巧克力长大有多么幸福,对不对?你听着,你家那地方水土流失植被破坏你怪谁呀?要怪只能怪你的祖祖辈辈,谁让你们乱砍乱伐,谁让你们放火烧荒,谁让你们靠山吃山?高队长,别跟我说你有多苦,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有最苦难的童年。”
高风冷发觉跟这姑娘对话自己占不了上风:突然,他狠狠一挥手:“陶音,我是想说,你我根本就是两回事,我是老农,你是洋小姐,我俩弄不到一块儿,你都看见了,你放的这种让人迷迷糊糊找不到北的音乐,你这间蓝乎乎的怪里怪气的咖啡屋,还有你这个人,我都不习惯。”
蜜糖挑着眉毛:“你形容了我的音乐和我的咖啡屋,说到我这人时,你省略了形容词,你能说出来吗?大兵,别藏着,说得再不好听我都不在意。”
高风冷一连吸了好几口烟,“算了,陶音,从你一走进军营,我就被你弄得一切都不对劲儿了,今天我来这地方,完全是鬼使神差……可现在,我明白咱俩不是一类人,我在你这里别别扭扭的,你面对我这样一个人,感觉也很糟,所以,明智些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蜜糖:“这就是我的恋情吗?还没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别这样,大兵。”她灵巧地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我爱你!不管你是老农还是老熊老虎,我都爱你,你知道你有多酷吗?”
高风冷把手中的烟头扔进烟灰缸,两手拥住她细软的腰肢,她的小身子猫似的滑坐到他腿上,他说:“你在猎奇,陶音,因为你看到的这个大兵跟城里的小伙子不一样。”他把她像小孩一样抱起来,放到地上。他不能任她赖到他的怀里。天哪!男人的意志再坚强,也有轰然垮塌的时候。
“我们别分析来分析去了,爱是不能被分析的,爱本来就是不明智的,今晚,你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相爱。”她扑过去,死命地抱住他,开始吻他的脸,她的嘴唇像某种小兽的舌头,带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蛮横,高风冷知道,至少今晚,他是逃不掉这小兽的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