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笛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黑壮志：“干嘛盯着我看？不信吗？你肯定以为我希望你回不来，永远消失，不，你想错了，我没这么坏，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输赢都堂堂正正。对了，你还没看见白凌云吧？她这会儿不在基地，可能，你回来的消息她还不知道。”

士兵仍然不说话。

黑壮志：“陶笛，你的喉咙没受伤，为什么不开口？”

“黑参谋，我不知说什么。”

黑壮志走近他：“别装深沉了，陶笛，你不想知道在你失踪的日子里白凌云是

什么样儿吗？她是不是想你想得痛不欲生？她是不是整日以泪洗面？”

陶笛的眼望窗外：“黑参谋，你干嘛这么说？我和白凌云又没恋爱。”

“哈！”黑壮志大笑一声：“陶笛，在聪明人面前别装傻，没劲！再说，没有哪个条令规定士兵不准喜欢女军官，你就不能说出你的心里话吗？说你爱她，你能活下来全因为爱，因为爱，你才拼力活下去！陶笛，如果你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如果你……”

楚文心进来打断黑壮志：“黑参谋，我不许你对病人不喊大叫，请你离开病房。”

黑壮志脸红脖子粗地瞪着陶笛，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院子里的黑壮志忽然听到一阵熟悉旋律，他站住，回过头，那呜呜悠悠的陶笛之声正从病房的窗子里飘出。他又抬眼朝前望去，看见白凌云呆呆地站在那里，在她身后的山顶停机坪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黑壮志快步走近她：“我们终于又听到陶笛声了，我说的没错吧？他在用音乐对你说情话，热烈的深沉的，什么什么都有了。”他从她身边走过去。

蜜糖小屋内，蜜糖站在地当央，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妈，我讲完了我的故事，在我的想象里，军人应该更浪漫更大胆更率真，高风冷爱我，他怎么会连着这么多天不跟我联系？他接到我的信后怎么会不给我电话？最后一封信我是这么写的，要是你再不给我电话，我就会死的，想你而死，真的，我不骗你，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更别提经营那个咖啡屋了，我整天都在想你想你，给我个音讯吧！妈妈你看，我都在求他了，他就是铁石心肠的魔鬼，也该软下来！”

方乐馨微笑着摇头：“你为什么不设想一下，他根本就没接到你的信？”

“怎么会？地址又没写错，信也没被退回来。”

“不是地址问题，也许他这些天不在队里，你爱一个军人，但你并不了解军队，也许会有一个突来的任务，让他离开营区。”

“你是说洪水、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蜜糖从茶几下抱出一堆报纸：“我想到了，这是十几天内的晨报晚报日报，我找遍了，全省没有一处遭灾，没有一处需要军人去抢险。”

方乐馨笑了：“也许，是一个突来的军事行动，孩子，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军人妻子，这种情况经历得太多了。”

蜜糖蹲在她身边：“妈妈，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你也有过我这种傻乎乎的等待吗？”

方乐馨抚摸着她的头发：“瞧你的头发乱糟糟的，像茅草一样，你有两天没梳了吧？”

“是三天。”

“我给你梳梳。”方乐馨给她梳开了头，一边陷入到久远的回忆里：“我那时啊，傻乎乎的等待太多了，跟冬冬他爸认识时，我在家乡小镇上的一所学校当音乐老师，我那会儿刚到20岁，天真单纯，满脑子是孩子般的梦想，可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军人了。我觉得两人相爱，就该每天都惦记对方，即使无法见面，没法通电话，写上几句话扔到信筒里总是可以的吧，我就每天在信上跟他说话，他呢，平均一星期来给我来一封信，内容差不多都是：我很好，训练很忙，你不要挂念，照顾好你自己。”

蜜糖睁大眼睛：“一句甜言蜜语也没有吗？”

方乐馨：“有时也写一句：很想你，就这三个字，能让我激动好几天，我明白，他是军人，感情自然深藏不露。那年寒假，我决定到他的部队去，一想到我跟他在一起要度过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高兴的呀，连着几天，我都在精心准备礼物，给他的，给他排里战士的，我提了三个大旅行包上路了，也不知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换乘了三趟火车，本以为他会在站台上接我，我一下火车就能看见他，可是没有他，我在站台上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我一边哭着一边提着三个大包上了长途汽车，六小时后才到部队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