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身体恢复,落尘旭就找了个精致的花盆将凝慧凝缩成的小光点用最肥沃的土壤养起来,花盆摆放在床边的窗台上,每天悉心照料,清晨和夜晚还会合拢双掌闭眼轻声祷告。
来看他的落尘辉嗤笑:“你这是干什么?在花盆中什么种子也没埋呀!”
落尘旭停止祷告由窗台边转回身,笑容温暖而忧伤:“我也不知道我养着的是什么,又能养出什么来,这样养着心里就安定了。”
落尘辉靠着桌子把玩桌上的茶杯,听他这样说瞟来一眼:“我看你真跟大家说的那样,是个爱做梦的家伙。”
“我知道我跟父王和你不一样,所以我不想做王。”落尘旭怅惘。
落尘辉将茶杯横在桌上拨弄来拨弄去:“父王的意志是很难改变的。”
落尘旭轻叹一声。
小光点被种下的第七个清晨,落尘旭刚结束祷告,一丝嫩芽由花盆里破土而出,摇曳着迅速抽枝绽叶,枝头顶端很快吐出一个圆圆的花蕾,随即舒展花瓣向四周盛开。
纤瘦的花朵轻薄如纱,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幽光,叶片却是黑色,模糊得看不清轮廓,仿佛浮动的暗影。
落尘旭欣喜若狂,抱起花盆转身想走,落尘耀山一样挡在他面前,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我 ”落尘旭张口结舌,退后一步。
“跟我来。”落尘耀霍然转身,落尘旭忐忑不安地紧跟着他。
一路穿廊过榭,落尘耀带着落尘旭进了祠堂,祠堂高深空阔,粗大的立柱雕龙刻凤,轻微一点儿响动都能荡成悠远的回音,帝圣的彩色雕像栩栩如生地盘腿坐在祭台上。
台上点满无数长明灯,在其他小一些的祭台上供着历代先祖的画像,不论年代多么久远,颜色依然鲜艳。再一次仰视帝圣年轻到不可思议的脸和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尘旭敬畏的心情只会更加强烈。
“跪下!”落尘耀低喝。
落尘旭放下花盆,跪得笔直。
“我听说你这次醒来后一直闷闷不乐,直到今天才难得露出笑容,告诉父王,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开心?是因为你手里的这盆花吗?”落尘耀的询问出奇平静,并在平静中勾了勾手指头。
指尖射出的光芒出其不意地掀翻了花盆,落尘旭连救都来不及,眼睁睁看花盆脆响着碎了一地,飞散的泥土中,有着阳光色泽的花熄灭了,消失不见。
落尘旭安静着,倍感疲惫。
“你是个王储,就该拿出王储真正的气概来!”落尘耀严厉的声音字字敲打着祠堂里的寂静空旷。
“不要忘记我们的祖先是怎样打下这片江山的!不要忘记他们是怎样让落尘这个姓氏变得伟大高尚的!也不要忘记作为后辈的我们该继承祖先怎样的血性!我不希望帝圣在为你加冕的那天会对你感到失望!”
“父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祭台下传出,落尘辉带着一脸歉意的笑容从祭台下的帷幔后钻出来,“我不是有意要听你们说话的,我刚巧睡着了。”
“怎么可以随便在这里睡觉?”落尘耀冷着面孔。
落尘辉立刻跪地请罪,却又掩不住满怀热切:“我想听听先祖们会对我说些什么,只要睡在这里先祖们就会走进我的梦里,对我说他们的丰功伟绩,我就会很激动。原谅我,父王,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来这里。”
“可惜你不是长子。”落尘耀目光如电,“你们只要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要想太多。”
“父王,”落尘旭认真地问,“做了王大家就都得听我的了吧?”
“可以这么说。”
“那么,我要做王。”
“很高兴你会这么想。”
落尘旭踩着那些散乱的黑色泥土离开祠堂。
落尘耀转向落尘辉,严厉逼视着他:“辉儿,我只有你和你哥哥这两个儿子,我不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