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我会立刻拨一笔产业到你名下,随便你要不要孩子。”
“镜华,他们还在人世吗?”
沈镜华一怔:“谁?”
“我的生父母。”
终于开口了,沈君凝视她,这美丽而可怜的女子。
“是,他们还在。”
“住在什么地方?”
“刚刚打探到,就在附近一个叫美景的地方。”
“良辰美景,没想到洋人也讲究这一套,请带我去探访他们。”
“贸然怎样上门?”沈镜华搔头。
“屋主人做什么职业?”
“是华盛顿大学哲学系教授。这样吧,你冒充从前的学生可好?”
“幸亏你那么聪明。”金瓶揶揄他。
“那我扮什么?”
“你太漂亮了,不像学生,你肯剃平头否?”
“为你,赴汤蹈火,有何不可。”
“哗,不敢当,你还是做回你自己吧。”
“金瓶,对不起。”
“无端端道什么歉?”
“我不该把你身世告诉你,扰你心神。”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迟不早,你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你背后,也有主脑吧。”
“是,大家都想瓦解王其苓集团,她不劳而获,惹人眼红,你是首徒,你一走,她便等于少一条手臂。”
金瓶嗤一声:“我们这种机械手臂,要多少有多少。”
“那么,你更不必介怀。”
“我与师傅,有奇异感情。”
“全无必要,她不过是一个江湖客,老奸巨滑,老谋深算。”
金瓶把食指放唇边,嘘了一声。
“师傅可没有说你家一个字坏话。”
沈镜华不出声,姜是老的辣。
“让我们到美景地去吧。”
他点点头。
门外停着一辆小房车。他把它驶上公路,开上山,不久到了一个鸟语花香、面对蔚蓝色海湾的住宅区。
金瓶噫的一声,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她对这蓝天白云有极大好感。
“怎么了?”
“我在梦中来过这里多次,梦见自己拥有一间小小红瓦顶平房,丈夫、孩子正在家里等我。”
“那也不难。”
“别取笑我了。”
车子停在一所平房前,果然是红砖瓦,乳白墙,整个花园里都是玫瑰,花架子上吊着喂蜂鸟的蜜水瓶。
金瓶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相信有真人住在屋里,只怕一开门,童话中小矮人会走出来。
沈君带着水果糖果,他大胆伸手按铃。
一只狗吠了起来。
不到片刻有脚步声,有人扬声:“门未锁,请进来。”
沈君依言推开门。
金瓶已经泪盈于睫。
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笑着迎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土生儿,他身后跟着一只金毛寻回犬,手中抱着篮球。
“找我母亲?我是家活,你们好。”
金瓶点点头。
“她就下来,你们请坐。”
一人一犬出去了。
倘若一切是真的,他应是她兄弟,可是比她大还是比她小?看不出来。
这时,一位太太下楼来,不约而同,与他们一样,穿着白衬衫卡其裤。
她脸容端庄,神色可亲,但是头发却早白了:“你们找齐教授?”
如果一切是真的,金瓶应当姓齐。
金瓶唯唯诺诺。
“这位同学有点面善。”
是,金瓶觉得齐太太的五官同她真有七分相像。
但是齐太太一点怀疑也无,也许她已心死,也许在她记忆中,失去的女儿永远只得两三岁大,同眼前少女没关系。
“齐教授到旧金山开会,明日回来。”
金瓶点点头。
“你们有事吗?”
有人自楼梯下来:“妈,我借你珠耳环一用。”
金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多岁少女,衣着时髦,蹦蹦跳跳走过来,朝客人打个招呼后,已经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