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宝生悄悄退出。
他坐上吉普车,驶出去老远。
在半小时车程以外,有一个停机坪,那里有朋友在等他。
时间刚刚好,小型飞机刚停下,舱门打开,岑宝生走上飞机。
他的朋友是一个中年太太,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宝生,从飞机上看下去,全是你的土地,传说你是美国第一大私人土地拥有者。”
岑宝生笑笑:“不是我,那是有线新闻电视网络主人塔端纳。”
那位太太感喟地说:“宝生,物是人非。”
岑氏点点头。
他们在飞机舱里喝咖啡聊天。
假使金瓶在场,她一定会认得,中年太太正是她熟悉的章阿姨。
“谁会想到其苓会烟消云散。”
岑宝生不出声。
“本来我看好金瓶,她最灵敏,也学得了其苓三成本领,可惜人大了心散,重伤之后,退出江湖,幸亏由你照顾她。”
岑宝生轻轻说:“她精神大不如前。”
“奇怪,小辈反而退的退,去的去,我倒是越做越有兴趣,欲罢不能。我们那一代,工作是终身事。”
岑宝生笑一笑。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金瓶已返璞归真,再世为人。”
岑宝生点点头。
“这里真是世外桃源。”章女士感喟。
岑宝生问:“最近忙些什么?”
章女士自手袋中取出一张中文报纸摊开来,只见全彩色大字标题,图文并茂,正是全球独一无二的香港报纸特色。
标题这样写:“珠宝展览首日即遇窃,三千万首饰不翼而飞。”
岑宝生点头:“大买卖。”
章女士却苦笑:“其苓在的话会笑我没志气。”
岑宝生取出一只公文袋交到她手中。
“宝生,金瓶与外人再无任何联络,你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了。”
她收下应得酬劳。
岑宝生忽然踌躇:“我可是太过自私?”
“宝生,你未能保护其苓,一生耿耿于怀,这次郑重其事,也是应该。”
岑宝生说:“多谢你的时间。”
“宝生,祝福。”
岑宝生走下机舱,飞机门重新关上,他把章女士专程载来,不过是说这几句话。
的确是岑宝生吩咐章女士带照片给玉露看过。
他不想金瓶再受到伤害。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金瓶余生在岑园度过,不再步她师傅后尘。
飞机飞出去,只剩小小一个黑点。
岑宝生回转大屋。
金瓶在什么地方?
他四处找她。
孩子们已经散去,花串留在草地上,只是不见金瓶。
他就到屋里去。
到了楼上,岑宝生听见絮絮笑语声,呵,他心里一阵高兴,久违了,金瓶这笑声是难得的。
原来她在楼上书房,他轻轻走上去看个究竟。
门虚掩着,小小岑园穿着白色长裙站在金瓶对面,宛若小天使一般可爱,她笑嘻嘻听金瓶说话。
金瓶讲什么?
她背着门口坐着,这样对孩子说:“我做你师傅好不好?从此,你叫我妈妈师傅,我把我所会的,全教你。”
岑宝生听见,呆住了。
金瓶继续说下去:“你听着了,不要相信男人。我的师傅因为误信一个人,两只手变成残废,那个人却又离她而去;我因为误信一个人,看,耳朵都不见了。”
她把软胶耳朵除下给孩子看。
岑园耸然动容,“呵”的一声,走近细细看那只假耳朵。
“记住没有?”
小岑园抬起头来,忽然发觉妈妈手中拿着她的项链,咦,项链在什么时候除下,她懵然不觉,小女孩大奇。
接着,一低头,手镯也不见了,也到了妈妈手中。
她笑出来,觉得这手法新鲜好玩。
金瓶问:“想不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