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的水已经放干,半池落叶,野草长得一地,清流这才发觉,豪宅同美人一样,需要不停维修装扮。一旦疏忽,立刻憔悴。
房子已经决定出售,经纪人已带好几个客人来看过,迟早成交,到时不想走也得走。
这一点,欧阳律师已经提醒过她。
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不需带行李。
骤雨大点大点落下,打在地上,啪啪响。一个个大大的椭圆形渍子,很快填满了整个红砖地。清流闻到一种燠热的水蒸气味。
随后,气温突降,大屋内尤其阴凉。一声雷接着一声,电光霍霍,如探照灯般自窗户蹿入乱钻,似在四处搜索。怪不得古时有传说:雷神会把罪人搜出来击毙。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清流不是没听见,而是不相信在这种天气会有人来大宅。
只有任天生打过电话来,她因不想与他说话,没有回复。
这下并没有听到有车子驶近的声音。
门铃又响了。
她不得不下楼去看个究竟。
才走到大厅,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挡在她面前,清流这一惊非同小可,是谁,谁闯了进来?
又一下闪电,照得大厅像白昼似的。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肩膀处已经淋湿了。他开口了,低沉的声音:“清流,是我,我自偏厅长窗进来。”
清流紧紧靠着墙壁,听到他的声音,像是陌生,又十分熟悉,难以置信地问:“求深,你怎么到这时才来?”
余求深答:“我刚听说。”
“屋子里的人都已经走光。”
“不妨,我只来看你一人。”
他轻轻坐在沙发上。
沙发已用白布罩上,他坐在上面,看上去有点奇怪。
“太太去世了。”
“我知道。”
“你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忽然咧嘴,像是听到笑话一样。
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的头发比任何时候都黑,眼睛比任何时间都亮。
可见他生活得极好。
“你气色不错。”
“一个人必须善待自身,才能生存。”
“我就没这样本事。”
清流抚摸自己面孔:“真瘦了。”
余求深却笑笑说:“你也别太谦虚,你也混得不错,听说,你承继了刘太太的证券。”
“消息真灵通。”
“你不知那是一笔什么数目?”
“我将去律师处搞清楚。”
他伸一个懒腰:“我工作最重要的一部分,便是打探城里哪个女子承继了什么。”
清流深深吸进一口气:“连我也不例外?”
余求深反问:“为什么要例外,你原本就是一个可爱的女子。”
清流啼笑皆非,她扬扬手。
“恭喜你,你的愿望达到了。”
“我本无目的。”
“算了,清流,我了解你,比任何人都多。现在,你已成富女,你的噩梦已成过去。”
清流不禁笑出来,余求深真会替女人解愁苦。
“过来。”
他拍拍身边的座位。
清流摇摇头。
“过来。”
这次,声音轻软得多。
他把外衣脱下,露出极薄的白衬衫。
清流像是可以闻到他身体的气息。在一个大雷雨的晚上,雨哗哗地不停下,又增加了诱惑。
她走过去,坐到余求深对面。
千万不要等到像刘太太那样老,那就来不及了,清流知道她喜欢这个男人。
“来,跟我走。”
“到什么地方去?”
“去继续我们未完成的旅程。我在不羁的风里留了最好的房间。”
“我不想生活在太太的阴影之下。”
“那是没有可能的事,她已影响了你我一生。”
“我想到沙漠去,新墨西哥就好,找一幢白色小屋,与仙人掌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