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芹真心羡慕。“像赌城拉斯维加斯,那里的赌场,也没有窗,没有钟,目的不想人知道是什么时间,也不想客人回家,方便永远耍乐,你女友家一定也没有顶灯,只有一盏盏柔和的小台灯吧?好好享受这种情调,你是一个幸运的男人。”
文思却这样答:“快回家,这个女人一定有不良企图,试想想,世上哪有免费午餐……”一直罗嗦了五百多字。
在文思眼中,钉是钉,眼是眼,我付你十元,赎回九毛九都不行,全身找不到一个浪漫的细胞,这种人教小学最好,怎么会从事文艺工作。
叫岑诺芹好笑。
不过,诺芹也明白,非得有文思在另一头唱反调才算好看,否则,就落了俗套,伍思本这旧瓶新酒设计得十分精采。
可惜,这位女士功未成身已退,不知去了何处。
要找,当然找得到她,可是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
是故意遗忘她吧。
在这之前,副刊上也有不少歌功颂德的记录:“与本报三巨头之一伍思本女士茶聚……”
“伍思本小姐说得好,文坛需要新血。”
“在伍思本英明的领导下,副刊欣欣向荣,淤血去尽。”
现在一切不变,把伍思本三字划掉,换上关朝钦即可。
诺芹无限唏嘘。
这是社会风气上的一种倒退,本来已经进步到讲实力,不讲人际关系,公平竞争,能者夺魁,现在又搞个人主义,联群结党,简直是往回走到60年代。
岑诺芹当然不会说出心底话,她扫清自家门前雪就好了,不过是一份工作,何用呕心沥血,这也是一种心灰的表现。
傍晚,来到姐姐家,看到小涤涤在扮大人。
诺芹忍不住笑了,也亏得庭风有那么多玩意儿可以借给女儿。
看,钻石项链、珍珠耳环、羽毛披肩、纱裙、钉珠片的高跟拖鞋……
诺芹哈哈大笑:“万圣节到了,凭这身打扮出去讨糖吃无往而不利。”
庭风在一旁也笑:“不少社交名媛的品味也并不比涤涤好。”
一会涤涤腻了,脱下衣饰,做功课去。
诺芹顺手取过项链,咦,她是识货之人,拿在手上只觉有点沉,不像是假的,她再仔细看,手工那么细致:“姐,这是真货。”
庭风笑:“所以这个牌子大受欢迎,无比畅销。”
“呵,几可乱真。”
“真同假,不是看首饰,而是看身分。这种身外物能有多贵?戴得不好看,或是存着炫耀之心,姿态无比庸俗,真的也没有用。”
诺芹抬起头,她觉得有点不妥之处,可是一时间又讲不出是什么。
庭风问:“高某还有无来找你 ”
“啊,又来过一次。”
“还是要钱 ”
“他说要到澳洲去发展。”
“哼,澳洲那么大,哪个省哪个埠 ”
诺芹说:“安顿下来,他会有消息给我。”
“钱用完了,一定会现形找你。”
诺芹不回答。
她手上拿着那副假南洋珠耳环把玩。
“喜欢?拿去戴着玩。”
诺芹顺手夹在耳上。
“他再来找你的话,你大可召警。”
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她甚至不想他跌倒给她看,对他的潦倒,也不觉痛快,只有厌恶,怕沾惹上身。
完全是陌路人了。
诺芹一次这样答读者:“老实说,我希望前度男伴事业成功,名利双收,国际闻名。不是想沾光,只是不想被连累,免得好事之徒嚼蛆。通常非议别人夫妻关系欠佳,并非神仙眷属之类的不是享福的太太夫人,而是寡母婆或老小姐,很难同她们分辩。”
叫他有一日后悔有什么用?像岑庭风,早已把关于前夫的所有记忆洗得一干二净。
收到高计梁自澳洲寄来的明信片,诺芹松口气。
他没有骗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