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玉枝说得不错,大雪纷飞,飞机需延迟降落。
展航恢复了他的黑衣黑裤打扮,外罩一件防湿大衣。
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玉枝。
他拾起小石子扔向她二楼卧室的窗户。
她探头出来。
“回来了,婚礼是否成功 ”
“新娘戴真的钻冠。”
“哇。”
“空气清冽冰冷,可要出来散步 ”
“我五分钟就下来。”
玉枝很快披着厚大衣下楼,她惊喜地看着他:“你长高了。”
“才没有,别把我当孩子。”
“你仍是中学生。”
展航拾起一团雪揉到玉枝脸上。
玉枝只是笑,他紧紧拥抱她。
“你好似释放了一点。”
“看到大哥得到幸福,觉得人生尚有意义。”
他俩在雪地上留下两行足印,一直往附近公园走去。
“听说你已结束某段感情。“
展航只在喉咙内发出一阵模糊的声响。
那日下午,回到家里,发觉叶律师前来探访。
于太太说:“展航你来得正好,叶姐姐来道别。”
展航愕住:“为什么?”他反应甚激,又一次不接受失去好友,“你去哪里 ”
“纽约有一家律师行邀请我过去发展。”
展航低下头。
“我们仍可见面。”
展航忽然像足一个十六岁少年,赌气:“不不不。”把头埋在双手中。
于太太笑:“你看他,若你不舍得,可到美国去看叶姐姐。”
“不让你走。”展航紧紧拉着叶律师的手。
叶慧根也笑:“到底还是孩子。”内心却为少年那点真挚而恻然。
不久,他会长大,真情为理智活埋,再也不会有类似表现。
“我已交待了一位施少华先生照顾你们。”
于太太婉拒:“孩子们已大,我生活渐趋正常,不再需要律师。动辄请律师出去讲话,吓坏人家。”
叶慧根微笑:“我也这么想,施君是执业会计师,不是律师。”
于太太说:“呵,那倒是好。”
圣诞节前后,于家电话不绝,多半是来约于展航。
于太太暂充社交秘书。
“展航届时往东南亚探亲。”
“他不在本市,对不起。”
“他此刻到音乐老师处去了。”
于展航其实在房里迷头迷脑读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
展翘说:“展航自闭。”
于太太说:“还有玉枝是他好友。”
展翘又说:“他的好友都比他大。”
展航微笑,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动气。
于太太轻轻劝:“展航,朋友年纪要相仿,像玉枝大一两岁不妨,否则,有什么话好说 ”
展翘嗤一声笑出来:“他与她们又不是开研讨会。”
于太太瞪了女儿一眼。
展翘说:“不知多少女生要求我介绍展航给她们认识,连带我也不知多受欢迎。”
于太太大惑不解:“展航有什么好 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冲动牛劲十年不改,还有,长头发问题没解决,现在又留上了胡须,我随时准备接校长电话。”
展航笑:“没想到在妈妈眼中,我一文不值。”
“展航,你仍是妈之宝。”于太太也笑,“我不过指出事实而已。”
展翘说:“校长 本校靠于展航光宗耀祖呢,他平均分九十九点八,还要发新闻给报馆呢。”
于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过两日有一位华人报馆的年轻女记者来做访问。
开头,她以为会看见一个蛋头,或是四四方方典型的小书生。
谁知来开门的英俊小生答:“我就是于展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