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这事告诉妈妈？她会同意吗？如果她不同意，理由是什么？他能说服她吗？

从教室到家，一共二十六步半。几秒钟后，确切地说，走过最后的十二步所需要的时间后，小良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他很明白目前的状况：他和他们家刚到这个地方。这对他，一个九岁，确切地说，一个九岁半的男孩来讲，是第一次。母亲可以用轻柔但坚决的语气拒绝：“不，我不同意。”那就完了，他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但应该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小良用用他的聪明才智，如果他表现出一个男人的品质，如果他想让母亲把他看作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如果他坚持到底而她答应了他，他就必须展示他的才华，展示他有得到这个允诺的能力。是的，必须这样做。也许最好是先提一些试探性的问题，兜兜圈子，用淡淡的语气说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为什么不从有利的话题说起呢，比如他的学习？这样他就可以诱导她，以使她接下来不好意思说不，不好意思拒绝……

妈妈先开口了：“你那天讲得很好。校长跟我说了，你向你的同学们介绍了少先队的事，你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咦，你怎么啦？”

王楚华一下子停住了。她用疑惑的眼光仔细地看着小良的脸。

“没……没什么。”小良躲避着母亲的目光。

“不对，告诉我，怎么啦？”王楚华强调。

小良看着她，又不太敢看。他闭着嘴巴，从鼻子里“?……?…… ”了几声。

“说呀。”母亲用再平和不过的语气对他讲。

“今天晚上……我不在家……吃晚饭……有人请我……”他刚一说完就恨起自己来：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坦白承认，而且还这么笨拙地承认？为什么他没有找一个别的方式来表达？

“是小田请你？”

“嗯……还有他爸爸。”

“为什么请你？”

“他姐明天要结婚了，今天晚上他们全家一起吃饭；他想请我。我没答应，因为晚上我要做作业。可他对我说‘不会结束得太晚’。我跟他讲晚上我不想出去，因为我还不熟悉这个地方。他又强调‘不远’。你看，他一定要……”

小良不说了，他看着母亲。她不再听他讲话，而是伸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李先阳回家那么早，可真是少见。王楚华惊喜地问他：“今天你在家和我们一起吃饭？”

“不，就是来跟你说我不能在家吃饭了。”李先阳说。“我有一件紧急的事要去解决，在范中，离这儿十公里的一个村子……”

“最好说十五公里。”王楚华用嗔怪的口吻打断了他的话。

“是，嗨，差不多一回事。”李先阳回答。他微微弯下腰，拱起背。犯了错误似地笑了笑，又说：“我必须在太阳落山前赶到那里。我回来跟你们说一下，拿个玉米窝头路上吃。”

“好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王楚华回答。“反正，男人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呆在家里，就连你的毛头儿子也是这样！”

“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这个小男子汉被刘田家请去吃饭。”

“啊！运气不错呀！”李先阳看着他的儿子说。

“你知道吗，”小良说，“他姐明天要结婚了，他们今天晚上准备了一顿高级晚餐。他们要像过年一样杀猪。”

“他爸爸是刘振华，对吧？”

“对呀。”

“我觉得，”李先阳想了一下对王楚华说，“也许应该让他去。刘家在村子里声誉不错。让他自己去认识一些人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