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刘璃就有些后悔昨日一时冲动夸下了海口。帮?娘?该怎么帮啊?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不得不做了。
窅娘是舞者出身,那么自然还是干她的老本行最得心应手,可是该跳什么舞呢?现代舞?会吓死大家的。芭蕾?杀了她吧……
她忽然想起那天李煜似乎对那首藏歌印象不错,那具有民族色彩的舞蹈是不是也能被他接受呢?
她记忆最深的民族舞蹈恐怕就是高中校庆时排练过的傣族舞了,当时她是被临时拉去救场的。配的那首音乐,好像是叫做什么凤尾竹……啊,对了,叫《月光下的凤尾竹》。虽然歌词有些忘了,但整首曲子她还记得。
当然,如果能借用几个乐师更好。可是,如果找大周后帮忙的话,必定会被她问出了端倪来,似乎不太稳妥……看来,还是动用一下财大气粗的姐夫的力量吧。
到李煜所在的宫殿时,刘璃看见李煜正在桌子旁写些什么。
他今天穿着一袭描金白衣,更是将他衬得丰神如玉。
“若微――参――见――姐夫。”实在不想跪啊,所以她故意放慢行礼的动作。还好,在她刚弯下腰的时候,就被李煜及时拦住了。
“你都叫朕一声姐夫了,就免了这些礼数吧。”
“多谢姐夫!”刘璃大喜。
“小妹今天找朕有什么事吗?”他微微侧过头,将手中的笔放在了笔架上。
刘璃顺着他的笔望去,正好瞥见了桌子上的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位渔夫正悠然自得地在江面上垂钓。
“姐夫,这是?”她指了指画。
“朕闲来无事,为画题词。”他笑了笑。
刘璃一下子激动起来。早听说李后主的金错刀书法举世无双,遒劲如寒松霜竹。今天可以亲眼看到,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赶紧凑近了两步,只见上面正题写着一首《渔夫词》: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李后主一向擅写香艳之词、伤感之句,而这种风格的却是十分少见。
刘璃呆呆地看着这首词,无端端的心生惆怅:正是一国之君和杰出词人的双重身份,导致了李煜才气横溢又优柔寡断的个性,甚至是亡国之君的命运。他完全不适合沉浮于功名利禄,而更适合乘一叶扁舟,漂流于天地之间,享受自己的快乐。
“朕这首词如何?”他嘴角噙着笑,恍若春风抚襟,一派温柔。
“姐夫才华出众,自然是――”她忽然盯着李煜的眼睛,后半句话一下子被噎住了。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
“姐夫,你的眼睛?”她居然现在才发现李煜的左眼居然有两个瞳孔,之前一直没有留意,没想到历史上记载他生有重瞳异相是真的。
“朕生来如此,所以才取字重光。”他不以为然地一笑。
“听说上古圣贤舜和西楚霸王项羽,都是天生异相,这是一种吉相。”刘璃虽然知道他为人亲和,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话捡好听的说准没错啦。
“吉相?”李煜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苦涩,怅然道,“这样一个列强割据的乱世,吉相又有什么用呢?南有吴越、南汉,西有后蜀,北有大宋。而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望向了远处。
他并不是无知无觉浑浑噩噩如刘禅之辈,他只是对政治没有兴趣而已。天真如赤子的人怎会喜欢政治?喜欢政治的人怎会写出如此纯粹的文字?
刘璃看了看那画,笑道:“也许姐夫的向往就是携一红颜,纵情山水,用与生俱来的才情描绘那山那水吧。”
李煜猛地扭过头,深深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眸内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我没有选择……”
她明白:这帝位,并不是他的理想啊……奈何,命运却硬生生地将他推上那个冰冷的位子。他只属于那山那水,但这王位却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