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郎,失信的是你,不是么?……”获罪的皇后笑了起来,抱着儿子。
那个五岁的孩子,有着奇异的黑色羽翼。
她惨淡地笑了起来,“自从我生下这个有黑翅膀的孩子以来,大术师说是不祥的象征,你就开始疏远我们了,连‘羽’这个姓都不让孩子拥有――毕竟是你儿子啊,骋郎!”
“那你也不该毒死清妃母子!”沉默许久,无法否认妻子的指责,王者痛心疾首地回答,同时看向皇座上那个刚刚三岁就失去母亲的孩子,“羽扬还那么小,你就让他失去了母亲!”
那个有着纯白色羽翼和头发的孩子正坐在椅子上,在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眼睛里有纯然的天真,还不明白一群人在这里吵嚷着什么。
皇后大笑起来,眼睛里的神色有些疯狂,“我才不管!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就要杀了谁!算这女人的孩子命大!……哈哈哈哈,骋郎,你赶快杀了我!不然我还要杀这个小崽子!”
怀里的儿子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疯狂的表情,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许哭,暗羽!”她低下了头,怒叱怀中因为惊吓而哭泣的儿子,声音冰冷,“哭有什么用,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你!――你要做一个男子汉,知道么?千万不能做个像你父王一样的男人!”
蒙国皇帝颓然地坐回皇座上,看着三岁的小儿子,再看看阶下的一对母子,许久许久,无法回答出什么。旁边的大臣无法猜测王者的心意,也只好在一边沉默。
只有瑾贵妃抱着妹妹的遗孤,凄切地跪下,“皇上,请为清妃和这个孩子做主啊!”
“废皇后为庶人……连同太子,一起逐出国界,永不得复返!”
好冷……风雪好冷……
被逐出国界后,他和母亲四处流浪,跟着一群流浪者一边乞讨一边前行,不知流落到哪一国的疆界了,但是他仍然不停地拉着雪橇往前走,因为生怕一停下,就再也没有继续前进的力量,而在沧浪州茫茫的雪原上化为冰雕。
流浪的日子已经有两年了……母亲的病已入膏肓,而他已经长大。
“前面就是昶国了!过了昶国,就到苍云州了!”同行的流浪者们欢呼了起来,指着前面依稀可见的城门――“苍云州”。
那个繁华富庶的地方,黄金的国度,一直是这些流浪者的梦想之地。
他没有一起欢呼,甚至感觉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微微笑了起来,拉起雪橇,对后面卧病的母亲道:“快到了……娘,苍云州……快到了……我们可以安定下来了。”
然而,雪橇上裹着破棉絮昏昏沉睡的母亲还是不能回答他。
他隐隐担心,正要准备回头看,门却霍然洞开。各州的流浪者们发出了一声欢呼,一拥而入,争先恐后地踏上昶国的土地。
无法和那些壮年流浪者争抢,他被挤到了后头,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这一摔,让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皇上出猎!”城门忽然洞开,大群的侍卫官骑着快马奔出,所有的百姓纷纷避到了道路两侧,流浪者们被推搡着,跌倒在官道两旁。只有他来不及躲闪,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队华丽的马车直奔而来,却无力站起来拉动雪橇。
当先的金色马车上,坐着一位高冠的王者,怀中抱着一个雪团似的小女孩,身侧无数盔甲鲜明的武士执弓刀护卫,奕奕生辉,宛如另一个世界的天人。
他怔怔地看着,忽然间有一种错觉,仿佛多年前蒙国宫廷的少年时代又重现了。
“哎呀!父王,有个哥哥在前面!”看见了前方的他,那个小公主惊叫起来,捂住了眼睛,“有个哥哥在前面!”
“让开!快让开!”车上的武士大喊,用力勒住骏马。
他挣扎着起来,身子微微发抖。八匹骏马夹着风雷之势卷来,几乎要将他和母亲践踏成肉泥――因为极度的急切,蛰伏在体内的力量忽然觉醒,巨大的黑色翅膀从他背后霍然展开!
“天啊!”所有旁观者都脱口发出了惊呼,望着展翅抱着母亲飞起的少年,眼神恐惧,“他、他是个可以飞翔的翼族!”
“黑色的翅膀!那是逆天之翼么?”
“传说中的黑翼啊!那是不祥的征兆!”
人群在底下议论纷纷,他第一次展开了双翅飞翔,然而只飞出了三丈便再也无力支持,一头又栽到了雪地上。
金色的马车停了下来,帝王凝视着坠落在雪里昏迷的少年,手轻轻抚着怀里的孩子。
小公主睁大了眼睛,惊喜莫名,“父王,这个哥哥会飞!他有黑色的翅膀!”
昶王点了点头,沉吟:翼族虽然天生有飞翔的能力,然而真正能够展开双翅飞上天空的,却还是寥寥可数――这个少年拥有罕见的黑色双翅,年纪轻轻便能完成“展翅”,实在是昶国内从未有过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