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就因为他已经不再相信灵魂,斯基皮才盯上了他,邀请他今晚去社团并在此种极其不合情理的情况下演讲。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信纸看了许久,上面清楚地用浅红色印着那句座右铭“我一如既往,从一而终”。紧接着这句话的下方,他写着“亲爱的桑德斯小姐”。这时候写下这些他原计划要说的东西已经太晚了,于是他关了台灯,穿上他的巴宝利外衣,向楼下走去。他再次走出院门,并把他那辆自行车从拥挤的车棚里解救了出来。
大学的社团组织在各个学院里举行会议,但却从来不在圣安吉里克斯学院举行。不管“抗议者”成员开会前在哪里,一到开会时间,他们就都要在义务秘书办公室里集合。斯基皮的办公室在耶稣学院,他在那里教授实验物理学。斯基皮因其对事物的热切关注而备受大家喜爱。他对细节的重视,不仅局限于物理问题,而且还流露出极少的主观情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主观情绪。在他这种极端冷静的影响下,其他人也就会感到稍稍镇定了。在有些开会的晚上,斯基皮会显得格外开心,因为至少有一小段时间,会议的任何事情都进行得有条不紊,而且大家的表情也都表示他们很满意。只是这样的平静时光实在是少之又少,因为斯基皮天生就属于那种没有能力规划任何事情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非常热情好客。会议上,各类酒瓶和酒杯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微微的亮光,边上还放着一盘盘营养饼干。弗雷德因为自己来晚了而有些自责。他刚才踌躇了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决定不去写那封信,并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他想不出在会议上到底该说些什么。提出观点的查尔斯 瑞丁已经完成了演讲,考虑到自己的讲话是把永生看做无稽之谈,因此他感到极为尴尬,以至于说话的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做完演讲,他就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弗雷德进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杯别人主动递给他的可可饮料,只是他觉得再加点水就更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再加点温水吧。”可怜的瑞丁说道。
“真不该叫他来做演讲,”斯基皮轻声地对弗雷德说道,“他的演讲进行得并不顺利,他没有全情投入。我很高兴你能过来。接下来我该把你介绍给大家了,你一定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门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噪音,有人在开门的时候,撞翻了唯一的空位子。满脸胡楂的乔治 霍尔库姆走了进来,他胸前系着一根红色的领带,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民主主义者。他在这里显然是个不受欢迎的新来客,他反复摆弄着那张倾斜的椅子,就好像这椅子是故意放在那里要绊倒他似的。
“我叫霍尔库姆,我是来找弗雷德 费尔里的。”
“你是本社团的会员吗?”
“我几年前曾支付过一学期的会费,我想应该是在你来之前了。我一次会议都没参加过,现在我要补上所有我以前忘记参加的会议。”
“好吧,费尔里是在这里,但是他马上要做演讲了。我恐怕,现在不是很恰当的时机――”
但是霍尔库姆已经看见了弗雷德,他耸着坚实的肩膀,穿过人群,站到了他身旁,胡须都已经快蛰到弗雷德的脸了。他声音沙哑地说道:“继续我之前说过的话――”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霍尔库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