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莎打开房门。她那特立独行的主人,奥古斯都 凡杜森教授――思考机器――躺着地板上,昏过去了。他仰面朝上,长而苍白的脸这会儿变成了死灰色,薄薄的嘴唇没了血色,眼睑低垂着,蓬松的黄发从他宽大的额头上垂下来,乱糟糟的。他的胳膊在身体两侧无力地伸展着,纤细苍白的手一动不动地摊在一旁。暗淡的光透过实验桌前的窗子射进来,照在这个可怜的小小的身体上。马莎一下子惊呆了,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慌和忧虑。她不是那种遇事就惊声尖叫的人,但这时高亢的声音似乎已经窜到了她的喉咙。她害怕得心都要被揉碎了,猛扑到这个纤弱的、孩子似的身体前,用自己强壮有力的双手把他抱到床上。
“老天啊!”她大喊起来,她的声音饱含着感情。这是因长期服侍这个伟大科学家而培养出的深厚感情,“这个可怜的人到底是怎么啦?他怎么啦?”
她站在床边,又看着那张晦暗的脸,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身体有活动的迹象。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她这样告诉自己,他还有呼吸,也许只是晕倒了。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坚持这个想法,转身拿水去了。长条桌子的一端有个洗脸盆,盆子的上方就是水龙头,还有数不清的量杯。尽管马莎现在很紧张,但是她也不会傻到用那些杯子。那些杯子装过各种各样的化学药剂,当然也有毒药。她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瘦小的科学家,奔出房间,再进来时,手上小心翼翼地端着水瓶和杯子。
她端着水出现在门口,刹那间又惊呆了。那位杰出的科学家正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满脸的心事。“马莎,有人来过吗?”他问。“老天!先生,你这是怎么啦?”她大声问,显得非常惊讶。“噢,出了点儿小意外,”他急躁地解释,“有人来过吗?”
“没人来过,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先生?”
“别替我担心了,老婆子,我没事。”思考机器宽慰她,然后站起身来,“肯定没人来过吗?”
“是的,先生。天!我刚才把你从地板上抬起来的时候,你的脸色白得吓人……”
“当时我是仰面躺着还是趴着?”
“仰面躺着的,先生。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思考机器又摸着后脑勺陷入了沉思,马莎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她进来时看到他是在什么地方、怎样躺着的。“你确信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吗?”科学家又问。“没听到什么声音,先生。”
“比如说刺耳的声音?”
“没有,先生,没有任何声音。我只是沏好了茶,然后进来叫你。”
她从水瓶里倒了杯水递给科学家,思考机器抿了一口,嘴唇慢慢地有了血色。“马莎,”他说,“麻烦你去看一下前门是不是关着呢。”
马莎过去看了看,“关着呢,先生。”她走回来说。
“关着?”
“是的,先生。”
思考机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似乎没什么大碍。他走到实验桌前,斜着眼睛照了照挂在那里的镜子,然后又到各个房间里查看,看看窗子、房门,还不时地停下来古怪地打量着房间里那些自己已经用了好多年的东西。他转过身,马莎就在他身后,一脸好奇地看着。
“丢了什么东西吗,先生?”她担心地问。
“你确定没听到任何声音吗?”他又问了相同的话。
“一点儿也没听到,先生。”
思考机器走到电话跟前,和哈钦森 哈奇――那个报社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