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一完,我就冲去找段志高,让他帮我解下红头绳。我脱剩一条小短裤,将衣物全放进背包,然后赤膊上阵拉边套。
待饿了,两人就去片阴凉地,寻棵树靠了坐,边吃边喝边说话。吃完饭休息时,我就拉我的二胡。段志高便从自己书包拘课本出来看,看旧课,又看新课,还掏张纸出来写写算算,一点儿不受我影响……
黄昏来临我俩分手后,我会在回家路上找水把自己冲干净才穿好衣裙鞋袜进门。
暑假快完时,段志高突然告诉我,他家要搬到朝天门附近去。朝天门附近有个二十多户人家的居民点,全住了铁道兵的家属。家属们都很年轻,都不工作,只在家带孩子和等待谁也说不准啥时休假的丈夫回来。如今她们要齐齐上阵去土法炼钢,便要弄个民办托儿所把孩子管起来――当爹的单位出钱,由这些家属们出力。家属们都愿意成群结队热火朝天去堆小高炉化烂铜铁,说,干脆请外人算了。于是点子多多的居民组长就提出段志高她娘来。
居民组长的娘家和段家同住一个大杂院。未嫁时,她已十分敬服段家夫妇的为人。待她有权处理家属们的纠纷了,便常以段家情况作典范,加上能说会道,总可让人心服口服。她每次从娘家返回,都喜欢捎点儿段家的新鲜小故事在这个居民点传开。那段寡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于几十里外的陌生女人堆里竟有着极好的口碑。
家属们一致赞成将各自娃娃托交段寡妇,再听居民组长说可以跟段家兄弟商量,请哥儿俩放学后教娃娃们认点儿字唱几支歌什么的,就更是拍手叫好,喊着“干脆让这娘儿三个全搬过来嘛!” 她们早知段家虽然贫穷可段家气傲心高,便七嘴八舌商量好,说这家人的肚子由托儿所包起来;衣服由家属们包起来;段寡妇的工资由托儿所支付;家属们每月再凑份钱给段家兄弟,兄弟俩除了放学后给娃娃当当老师,还搞搞幼儿园的卫生。有几个急性子的女人,等不及居民组长找段家商量归来,已经风风火火腾房子扫地擦窗户,又有人就说要借辆板车帮段家迁居去……
于是段家搬走,段志高和他弟弟也转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