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去面向那个女人。夜色中,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挑、瘦弱的身影。不过,他却清楚地看到,就在他鼻子前边的不远处,有一把左轮手枪稳稳地指着他。尽管是在黑夜里,那支手枪仍旧闪烁着点点寒光。
“那个,”记者一边举起双手,一边忍不住说道,“小心你的手枪走火。”
“你是谁?”女人问,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镇静,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记者沉思了一下。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假如照实说出自己的身份怕是不妥。思考机器也许正在某处努力想办法解决此事。因此,他最好是想一种折中的、模糊的说法,比较稳妥。
“我叫威廉姆斯,”他飞快地说,“吉姆 威廉姆斯。”谎话也要编得圆满一些。
“你在这儿干什么?”
又是个需要斟酌回答的问题。但他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来这儿干什么的,自己也想知道。此时,他不得不冒险赌上一把,于是颤抖着答道:
“是他让我来的。”
“谁?”女人狐疑地盘问。
“最好用‘他’来称呼他。”记者答道。
“哦,当然,当然。”女人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几秒。哈奇紧盯着那把左轮手枪,他开始对此事产生兴趣了。自打第一眼看见这把枪,他就连大气都没敢喘,黑洞洞的枪口一直正对着他。
“绳子呢?”末了,女人开口问。
这下记者可是陷入困境了。幸好女人自己帮他解脱了出来:
“在树洞里吗?”
“没错。”
“上面有几个结?”
“一个。”
“一个?”她兴奋地说,“把手伸进去,把绳子取出来递给我。别耍花样,快点!”
哈奇决定以谦卑的姿态来向她表明自己不会搞出什么花招。女人伸手接过绳子,手指不经意地在他的手上滑过。尽管夜色很深,但是并不妨碍他感觉到她的手指的滑润细腻。
“他说了什么?”她继续问。记者先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冒险一搏了。“他说‘是的’。”他低声说道,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把左轮手枪。“是的?”女人又很快地重复了这句话,“你确定他说了这句话吗?”“我确定。”记者先生说。一个念头呼地闪过他的脑际,他感觉自己正卷入某场阴谋之中,可悲的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到底是针对什么的阴谋。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那把左轮手枪一直瞄着他,他就无法从这件事情中脱身。
“那东西在哪儿?”女人问。
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了,“我不知道。”他毫无底气地说。“他没有给你吗?”“哦,没有,他……他不放心交给我。”“那我怎样才能得到它呢?”“噢,他会安排好的,”哈奇为了稳住她,继续说,“我记得他好像说明天晚上要做什么似的。”“地点呢?”“就这里。”“谢天谢地!”女人突然松了一口气。她的语气透露出她的真实想法,不过她并不想放下手枪。沉默良久。哈奇心里琢磨着事态发展的可能性。如何取得那把手枪似乎是当前的首要问题。他的双手是依然高高地举在空中,而且没有什么迹象表明那个女人会让他把手放下来。最终,还是女人打破了沉默。“你带家伙了吗”
“啊,没带。”
“真的?”
“真的。”
“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她说到,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你在前边带路,一直穿过这片旷野,然后左转,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回头。我会跟在你身后,拿这把枪指着你的头。如果你企图逃跑,或是叫喊,我就会开枪。听到我说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