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见状赶紧用杂志把离婚协议盖上,气冲冲地对晓鸥说:“我没叫你进来,你进来做什么?”
晓鸥对自己的又一次冒失表示歉意:“噢,很抱歉,您有事,那我先出去。”
田原的目光又落在离婚协议书上,她翻到最后一页上,签了名,字迹干脆而坚决。
太阳从窗户射进来,让田原感觉有些晕眩。田原把百叶窗拉上,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协议书。
《 美丽 家人 》的大厦顶层室外露台上,田原双手抱怀,若有所思地踱着步。她不时试探性地站到护栏边上往下看看。她想,现在往前走一步,是不是所有的痛苦都会随之消失?生活到今天,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田原看到助理晓鸥从台阶口冒出来,不由得叹口气:“我真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啊,想安静一会儿都不成。”
晓鸥没有理会上司的打趣,而是一脸迷惑:“主编,我到处找您。刚才有个女的来找你,手臂上缠着纱布,说要送你这个烟斗。”
田原接过烟斗,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微笑:“没事的,以后这样的神经病就不要理了。”
“我看也是。”
“晓鸥,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凶?我知道你们都在背后议论我。”
“没有的事,您最近休假,大家的工作积极性都不够高,好像失去了动力。”
田原哈哈大笑起来:“好!我看要给大家点压力了,一个个都像受虐狂。”
傍晚,李学锋带着水果等食品来到韩璐璐家门口。他本不想进屋,却生生被韩璐璐拽了进去。
李学锋站着把东西递给她:“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以后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韩璐璐接过食品放到桌子上,拉学锋陷进了沙发:“我还没好呢,你怎么这么忍心啊!你是不是就想害我死啊?”
学锋被她弄得很无奈,起身要走,韩璐璐突然大喊胳膊疼,学锋信以为真,韩璐璐趁机在学锋脸上亲了一口。学锋烦躁地从门里逃出来,一路小跑跑出楼道。
此时,正在路边邮筒里取信的学雷看到了学锋,大声喊道:“学锋!”
下班人流中的李学锋没听见叫声,钻进了一辆出租车。李学雷蹊跷地看着学锋刚刚出来的那幢旧旧的居民楼。
李学锋乘坐出租车来到了田育之家,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传来弹奏《 喀秋莎 》的手风琴声音。学锋有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乱糟糟的。
学锋问:“爸,保姆呢?”
田育之沉浸在音乐声中。
学锋声音加大:“爸,小周呢?屋里这么乱,她几天没来收拾了?”
田育之结束了演奏,显得很沮丧:“她把我的日记本偷了,跑了。”
学锋不解道:“跑了?爸,跟你说了,有急事给我打电话啊。这两天怎么吃的饭啊?”
田育之抱着手风琴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保姆做什么,把我的日记本也偷了。”
李学锋开始打扫房间的卫生。他看到在电脑桌上就放着个翻开的绿皮旧日记本,觉得有些纳闷,便说:“爸,您又冤枉人家小周了,您的日记本不是在这里吗?”
他把日记本拿给田育之,老人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田育之兴奋地说:“我找了三天了!”
学锋将棋盘摆上,泡上了一壶热茶:“爸,下盘围棋吧。”
下到中盘,田育之看着女婿:“学锋,今天状态不对啊,才下到中盘,你就已经输了。”
学锋叹了口气:“爸,我记得您说过,人生就是一盘棋。”
田育之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变幻万千,又万变不离其宗。想要赢棋,就全身心地投入,心无旁骛,否则不论棋艺多么高超,都会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田育之喝了口茶,顿了顿,接着说:“学锋,下一步棋你打算怎么走?”
学锋答道:“事已至此,我自觉难有回天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