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手中的蛋糕馊了

中国城市的1000个细节 作者:石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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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停车下来,看不清到底是三镇的哪一块地盘,总之广场上有两个巨大的叉叉,这给我的印象很不好,以至于我随手就把手中的蛋糕扔了―――这东西是在火车上买的,由于火车很正常的晚点,蛋糕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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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件事也没干好,因为一个老太太过来捡起了蛋糕,在外衣上擦了擦又递还给了我,然后她就一直拿眼恨着我,我赶紧张口把那蛋糕吞了,蛋糕上沾的灰很平均地跟牙齿发生了些摩擦。事后我给这件事取了个名字,叫吃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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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江大桥上经过时,车颠得厉害,随后我看清了桥面的坑坑洼洼,即使有警察持冲锋枪守卫,桥还是不经使,要补了。当然,现在桥是补了,只是不知还有没有守桥的人。我觉得这个规矩很不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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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大桥就看见电视转播塔上高高的剑牌烟广告,于是记起下车买本地烟,这是我的一大习惯,想从一个地方的烟中去抽取些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本地烟牌子忘了,不好抽,使劲咂,才冒得出烟烟,这事一下让我想起了父亲讲过的汉阳造,打一枪,也要扳一下枪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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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从城市中穿过,江水分割着城市,水流到哪里,城市走向、建筑的门脸,或是别的什么方向就到哪里,总之,人的总体感觉都是跟着水的。没什么原则,也少道理可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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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人喜欢吃啥烟,没搞清楚,饭店里有一道菜,叫血丸子,梆硬,老板说好吃得很,一定要我点上。

武汉车也挤,我两次都碰上刚挤上车的人就开始吵架,听不清说的什么话,硬,响,感觉也像咬不动的血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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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换到电车上,像广州一样,半路上车顶上的滑竿也脱了轨,师傅停车,操家伙上顶棚敲了好一阵,爬下来就叫大家走路。

终于就选择了最安全的步行,不知怎么就记起蒋介石,记起了亲爱的“娘希匹”,便想绕道去武汉大学看看蒋介石留在那儿的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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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的字没看成,看到了刘海粟的字,在黄鹤楼大门上,歌颂改革开放的,也像广州的某家刘海粟题字的餐馆,应景都应不上。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怀疑刘海粟的大师地位的,觉悟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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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一阵,就看到岳飞与他的《满江红》,雕塑似想表现岳元帅能文能武,没办法,只好让他一手持诗卷,一手按宝剑。岳飞显然对这种粗糙的表现手法很有些生气,故意装出像二三十年代舞台剧上的夸张表情,木讷地反抗着。我突然就又记起了在重庆遍寻江姐雕塑的事,又想起先前给我捡蛋糕的同样生气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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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楼有着1700多年的历史,是1985年新建的。

当然也有很多传说,我买过一本当地什么协会编写的黄鹤楼传说,一个故事都不想给大家转述,总之,这规律我也算摸到了,一个农民多的地方,没什么精彩的故事,大同小异地说说吃,发发财主的牢骚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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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忘说了,那就是到黄鹤楼必经过一段黑不溜秋的地下通道,我问了好几个人,才算找着了就穿过几十米远这么一段距离的地下,麻烦的是,地下通道入口要收费,两元,干什么呢?原来一个不知什么单位的展出就挂在通道里,我说我不看,收费的人说那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要过路,谁知你看不看?我就交了两元,从不知算什么玩意儿的一溜书画中走过,边走边认真地看,并读出几个人的落款,象征性地骂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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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中去看看文联一个朋友,不遇。突然记得《长江文艺》还有位熟人,找着了,给他找本地烟,他不抽,就顾自摸出自己的烟抽,我就觉得不能再久坐下去了,正好他也要下楼回家,于是又同路一阵,他隔着厚厚的手套和我道了别,回他的武昌去了,我一转身就去了汉阳,剩下一个汉口什么的,便决定再不去了。

是的,汉口,我念起这个词时,想的是“焊口”,也就是锅烂了,勺把子脱了,焊将从哪里开始焊起的那个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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