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勤王,抗击外敌,自婚后,李世民就从未停下匆忙的脚步,此番出使突厥,更只带了少许人马,以示诚意;他虽不言此行之凶险,但,无忧又怎能不晓呢?故,并没有出城相送,怕自己的忧色,反令他乱了心神;李世民自也懂她,成亲以来,一直的东奔西走,给她更多的怕只是无奈的离分;但,怎奈风云多变、世事难揣;无忧不是个娇缠的女子,也一定会懂,他想……
“小叶,二公子走了几天了?该是……到了吧?”无忧立于窗畔,静望树影,眼中疏离的光遮掩了点点轻愁,窗外景色依旧,可无奈心境却早已不同;小叶自不会懂,只是轻笑着安慰她:“夫人,才三天,您别那么担心了,二公子文武双全,定能平安归来的……”
无忧垂首,却是苦笑,小叶又怎知此行的艰难?没错,李世民的确才智过人,文武兼备,可双拳又怎能敌得过四手?那里,毕竟是突厥人的地方,李世民又向来争强好胜,这叫她心里如何能安之若素?
“夫人,外面有人要见二公子!”丫头的传话,突地打断了无忧的思绪,转头望去:“什么人啊?”
“不知道,来人只说,是二公子的朋友,是……是位女子……”丫头的口气显然小心翼翼,无忧一听,竟也生了些好奇之心,是什么样的女子呢?能会是二哥的朋友……
无忧带着满心诧异来到厅里,正见一名女子,华衣翩然,低头而饮,旁边还站着她的侍女,只看衣着,便定是位颇有身份的女子……
“是这位小姐……找二哥吗?”无忧的声音,似惊了她般令她愕然,凌厉地抬首看她,却也似隐有失望的神色:“你……是他的夫人吗?”
无忧浅笑着肯定,从她的语声中似辨出了酸涩的滋味;那女子也果然高挑着眼眉,刻意地打量起无忧来,眼中的光泽,越发尖利地荧烁着,傲然扬首:“哼!原来……这就是李世民喜欢的女人,倒真是清若丹桂呢……”
无忧自能听出她挑衅的语锋,但,待客自不能无礼,便只是匀淡地一笑:“小姐谬赞了,若论美貌,又有谁可出小姐之右呢?不知小姐找二哥,所为何事?”
那女子,更是冷然地挑起了唇角,浅弧轻勾,竟充盈了讽刺的味道:“你们家的下人,还真有规矩呢!我找的是李世民,却给我叫来了他的夫人,该不是夫人你……定下了这样的规条吧?”
无忧仍是清浅地笑着,眸光水盈却不兴半点波澜,心亦是如此:“小姐说笑了,只是小姐来得不巧,二哥于几日前外出,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出去了?”那女子眼中傲然的波光,瞬间便改了颜色,暗淡的灰蒙着,顿显空阔:“去了哪里?”这样的表情,更令无忧肯定了想法,想这个女子定也是被星辰迷耀了眼眸:“小姐勿急,二哥只是出去办些事情,过几日就回来了,小姐既是二哥的朋友,若不弃,便暂且住下吧,待他回来,小姐也自能见了。”
那女子一怔,却似不信:“你……留我住下?”无忧点点头,笑容仍旧和善地舒展着,倒让那女子懵然了,声音竟也不觉间柔和了下来:“那……如此就麻烦夫人了。”
无忧浅笑,秀眸微舒,倒似隐有调侃的味道:“你看,这样说话多好,像小姐这般美貌的女子,说起话来,却咄咄逼人的,二哥……怕是不会喜欢的……”
“你……”那女子惊出满颊娇红,却是赧然:“夫人,你说……说什么?”
无忧低眸,凝住了眼中的流光,笑容亦是浅凝的:“大家都是女人,女人的心事男人未必会懂,但,女人却一定懂。”
“那……那你还留我 ”那女子似更感讶异……
“缘分这东西是既定的,如果它不是小姐的,我留下了小姐,它也仍然不是小姐的,可如果它是小姐的,我即使不留小姐,甚至把小姐赶到天涯海角去,那么它还是小姐的!”无忧的眼,清透无尘,就仿似滤去世间一切纷繁般,淡然而言……
那女子怔忪了,眉宇间的傲色,亦舒散而去,倒换了怅惘的神情,是啊,缘分都是既定的,那么自己千里迢迢地来寻他,又算不算是一种强求呢?自出太原,李世民日夜赶路,不敢怠慢丝毫,总算来到了突厥,未及修整,便遣人向始必可汗通报,等待面见;始必可汗到也未做刁难,没过几日,便派人来传……
突厥帐内,气氛诡异,李世民曾两次戏耍突厥大军,人人尽知,在座各位,自是皆没好气!始必可汗更是打量着他,语气冰冷:“你……就是李世民?”
李世民早有准备,一礼,倒显得恭敬:“回大汗!正是!”
始必可汗冷哼一记,漠然地撇开了眼眸:“哦,那……李渊派你前来……所为何事啊?”李世民自知,他心有怨气,自己若要寒暄,反显得刻意,倒不如单刀直入来得简单痛快:“大汗,现下里,中原朝中混乱,义军四起,想是大汗您……也一定有所耳闻!”
始必可汗白了他一眼,心中更气,若非有所耳闻,又怎会兵出雁门?可不曾想,功亏一篑不说,反还成就了这个少年,不由得怒从中来:“是啊,你朝天子无道,才令我突厥视而不过,但……不还是你李二公子妙计一条,力保了炀帝吗?”
李世民眉峰暗挑,自听出了他言语间的责意,却并未惊慌,反是安然地一笑:“原来,大汗是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那么……世民此来,便更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