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幽灵”要来杀他们,这两名水手拼命朝张敬梓挥手,奋力地踩水,想逃离不断迫近的“幽灵”。张敬梓目测着距离,判断是否有把握在蛇头靠近并开枪前救起他们。海上的大雾和大雨,大风和大浪将会使得“幽灵”很难准确命中目标。可以的,他心想,他可以做得到。他准备加大引擎油门开过去。
突然,他耳里有个声音传了过来。“行了,我们该走了。”
说话的是张杰棋,他的父亲。老爷子撑起身子,靠近他儿子说:“先把家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张敬梓转过来看着父亲点头说,“是,爸爸。”他把救生艇对准陆地,把引擎油门开足。
一分钟后,一声枪响划破天际,紧接着又是另一声。“幽灵”最终杀了那两名船员。原谅我!张敬梓痛苦地在心中呐喊,原谅我,他在心里对那两个水手说,请原谅我!
他回过头看见一艘橘色橡皮艇从雾中向他们驶来,“幽灵”紧紧尾随着他们。他突然从骨子里感到绝望,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恐惧,一个疯狂杀手正追着他最挚爱的家人和同伴。
“趴着!所有人都趴下!”他专心驾驶救生艇往岸上笔直开去,尽量保持着最高速度。
又传来一声枪响,子弹落在他们附近的水面。如果 “幽灵”射中橡皮艇,他们就会瞬间沉没。
一阵巨大、异常恐怖的声音在空中咆哮。福州龙号已完全侧翻沉入海底,消失在水面上,下沉造成一股巨浪,像炸弹震波一样向四周冲开。张敬梓他们的救生艇离得很远,没受到任何影响,但“幽灵”就靠近得多了。“幽灵”回过头看见一道滔天大浪向他扑过来。他急忙改变方向,但一瞬间,他就消失了。
张敬梓心想,一定是菩萨显灵,让“幽灵”掉进水中淹死了。
然而,才一会儿工夫,一直面对船尾的约翰?宋便叫了起来,“他还在那里!追来了!‘幽灵’在我们后面!”
观音菩萨今天大概到别处去忙了,张敬梓悲哀地想,如果我们想活下去,就得靠自己的力量了。他调整航向朝着岸上前进,加速远离那些不再动弹的尸体和浮在水面如墓碑一般的货轮残骸,碑上的墓志铭记载着盛船长、水手,以及过去两周中成为朋友的那帮人的名字。
“他弃船了。”
“我的天啊。”朗?塞林托喃喃地说,话筒从他耳边滑下。
“怎么了?”哈罗德?皮博迪问。他肥肥的手取下了重重的眼镜,惊讶地说:“他把船弄沉了?”
塞林托满脸阴郁地点点头。
“天呀,不会吧?”德尔瑞叫了起来。
林肯?莱姆转过头来,这是他身上少数能自由活动的部位之一,面向着那位肥胖的警察,听见这个噩耗,他立即感觉热血沸腾,当然,这纯粹只是情绪上对颈部以下的幻觉。
德尔瑞停止踱步,皮博迪和科则相互对看着。塞林托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黄色拼花地板,一边在接听另一通个话,很快他又把头抬起,说:“天呀,林肯,那艘船不见了,船上的人也一起消失了。”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海岸警卫队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东西爆炸。十分钟后,雷达上福州龙号便消失了。”
“是意外吗?”德尔瑞问。
“不知道。巡逻舰离了好几海里远,而且没人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因此我们无法得知出事时的坐标。现在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
地图上,长岛地区东端像鱼尾一样叉开,莱姆的目光停在地图上的那只标示出福州龙号所在位置的红色图钉。“那里离岸边多远?”
“大约一英里左右。”
对这次海岸警卫队拦截福州龙号的行动,莱姆至少设想过六种情形。有些预测乐观,有些则涉及伤员甚至人命。逮捕罪犯就像商业交易,可以把风险降至最低,却不可能排除它。但是,全船的老老少少全部淹死?不!他没有这样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