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警五八八五呼叫总部。没有任何发现。你们有进一步的消息吗?”
在一片起伏不定的噪音中传来调度员的回答:“五八八五,目前没有更多关于案发现场的消息。但有一件事……报案人说他希望受害人已死。完毕。”
“请再说一遍,总部。”
“报案人说他希望被害人已经死了。他说最好是这样。完毕。”
“完毕。”
希望被害人已死?
萨克斯奋力越过一道破旧的铁丝网,开始搜寻另一块空地。还是没有发现。
她想离开了。只需呼叫一○九○,报告说没有任何发现,就可以回到杜斯区,那是她日常巡逻的区域。她的膝盖很痛,而且热得好像被人丢进这糟糕的八月天里生焖活烤一样。她只想溜到港务局和那里的小毛孩瞎混,再来上一大罐亚利桑那冰茶。然后,在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距离现在只有两个小时了――她就可以清理好在中城南区的抽屉,前往下城区接受培训了。
但她终于没有这样做。她不能丢下这个报案电话不理。她继续往前走,沿着炽热的人行道,穿过两幢已经废弃的公寓之间的夹道,走进另一片长满植物的空地。
她把细长的食指深入平顶警帽里,透过高高盘在头上的层层又长又红的头发,难以抑制地抓挠着。为了抓挠到更多头皮,她索性把警帽推向一边,一阵狂搔。汗水顺着她的前额流下来,痒痒的,于是她又猛挠了几下眉毛。
她想:街上巡逻的生涯只剩下最后两个小时了,我能撑得住。
萨克斯继续前进。在走进一丛灌木时,今天早上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心神不安。
有人在看着我。
热风吹过干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一辆辆汽车或卡车开足马力,喧闹地从林肯隧道进进出出。她想起巡警们经常会想到的一件事:这个城市是如此的嘈杂,就算有人从背后向我走来,走到举起刀子就能刺中我的距离,我也不会察觉。
或者用我的后背当靶子……
她飞快地转过身。
什么也没有,除了树叶、生锈的机器和垃圾。
在攀爬一堆石头的时候,膝盖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缩了一下身子。三十一岁的阿米莉亚 萨克斯深受关节炎症的折磨――她母亲常说,你才三十一岁啊!这遗传自她的祖父,就像她继承了母亲的好身材、父亲的好模样和职业一样(至于那一头红发就没有人说得清了)。她缓慢地穿过一丛枯死的灌木,膝盖又传来一阵剧痛。多亏她及时收住脚步,才没有跌下一道三十英尺深的陡坡。
在她的下方是一道幽暗的峡谷,深深地切过西区的底部。美国铁路客运公司的铁轨纵贯于峡谷中,列车经此开往北方。
她眯起眼睛,望向峡谷底部离铁轨不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
是插在一堆被翻动过的泥土上的小树枝吗?它看起来好像……
哦,我的天哪……
眼前的景象让她打了个寒战。恶心的感觉顿时升起,像一道烈焰灼痛她的皮肤。有一刹那她真想转身逃开,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但她极力压制住心里的这个念头。
他希望被害人已经死了。最好是这样。
她跑向由人行道通往峡谷的一道铁梯。在即将伸手抓住铁梯栏杆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糟糕!凶手十有八九已经逃逸,而且很可能就是从这座铁梯离开的。如果她碰到栏杆,也许就会破坏他逃跑时留下的印记。好,那我们就费点事。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忍住膝关节的痛楚,将她为新工作第一天特意擦得锃亮的警靴插进石头的缝隙里,开始沿着岩壁往下爬。距离地面还有四英尺高时,她跳了下去,径直跑向那个埋有东西的地方。